皚皚白雪,行步遲遲

Jan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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牽馬行在茫茫雪路上,身後是老卻的殘陽,漸隱光輝。

想起元曲中的句子:古道西風瘦馬,斷腸人在天涯。

曾經那樣年少,策馬揚鞭,為功名理想,保家衛國。憑胸中的一股熱氣,揮斥天下。馬蹄翻飛、鐵衣冰冷,號角聲中,壯誌淩雲。以為心中除了功成名就便摻不進其他,卻在一次次孤清月夜中想起昏黃如豆的燈火;母親布繭的老手,絮絮的叮嚀;父親荷鋤田間的身影 ……

戍馬邊關,想起你,遙遠的故鄉,遙遠的親人。思念,便如雪落在鎧胄上,冰冷而沉重。

天涯路已盡,殘陽已老,歸途漫漫……

生與死早已鑄成佩在腰間的雙刃劍,沒有第三個選擇。那一份劍鋒凝霜寒的冷意又有幾人能懂?

“昔我往矣,楊柳依依。今我來思,雨雪霏霏。行道遲遲,載渴載饑。我心傷悲,莫知我哀。”

我心傷悲,莫知我哀。戎馬生涯,曆盡生死,還未能看透思鄉情思。

往事在思憶中忽遠忽近。近時,如在眉底,如蒙太奇式一幕幕回放;遠時,又何止千裏萬裏,隔了紗,籠了霧,再怎樣也看不清。

總覺得,往事,是時間的曆史,挖掘下,也隻有記憶的殘骸,麵對著,心下森然。

縱使揮劍如虹,也斬不斷這人世間最本真的鄉愁絲縷,雖被縛得太緊,有時也是心甘情願。至少身處天涯時,不再是形單隻影,再怎樣,也有你的牽掛作伴;至少身處冰天雪地時,也有盈懷的念想暖著心房。

人在天涯也罷,海角也罷,仍逃不出情的桎梏,困在你的回憶裏走不出來。再遠,那思念的線一扯動,心依舊會痛,雖身不由己回不到你身邊,我的念想,我的意識,已然回了,縛在你身上,不願有半刻的離開。

牽著馬,灌鉛的雙腿踩碎腳下的雪。突然間,怕了。歲月總是滄桑得殘酷。十年已是生死兩茫茫,又何況,與你是錯過數十載?

人若錯過,滄海桑田橫絕,而今,無論如何也回不到起點。

是慌了,怕腳下的路通向的是座座孤墳,是人已不在,徒留房舍的淒然。

心緒一如雪花般薄涼。

經曆越多,想的越多。

誰念西風獨自涼,蕭蕭黃葉閉疏窗。沉思往事立斜陽。

被酒莫驚春睡重,賭書消得潑茶香。當時隻道是尋常。

好的詩詞,總能以淺白的話來引起是人心底的共鳴,仿若深山寺廟裏敲出的鍾聲,震撼人心,久久回響,瞬間幡然醒悟。親人之間也罷,情人之間或友人之間也罷,很多事,當時隻道是平常。

知道嗎?從未像此刻這般向往那種恬淡的田園生活。

皚皚白雪,行步遲遲。腳下的路總有盡的時候。

我看見了嗬,遠處雪山下,那嫋嫋炊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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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11i發表於 2014年01月06日,歸檔到目錄經典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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