遺失的美好-音文

Jan06

作者:飄飄編輯:心雨飛揚

近日讀到肖複興先生的一則文字《一輩子能寫多少信》,其中說,前美國總統杜魯門62年為妻子一共書寫了1322封書信的故事。讀罷心情久久不能平靜,雖然我不能夠讀到那1322封信的內容,但卻能夠真實地感受到1322封白紙黑字一紙素箋,傳遞的令無數世人羨慕和感動的真情。
讀完文章,除了感慨,關於信件的往事一起湧上心頭,滋生出一種淡淡的溫暖,在我記憶的空間蔓延開來……
如今,由於通訊和網絡的方便快捷,現在已經很少有人提筆寫信。信件,似乎將要成為塵封在我們心頭的一種美好回憶了。手書的信件則由短信和電子郵件代替,因為快而且簡單。譬如e-mail,敲擊幾下鍵盤,鼠標點擊然後發送,多麽簡單。可是,一根光攬,一封e-mail傳遞出的情感怎麽能夠抵得上親自書寫信件的厚重呢?

(一)

小的時候,由於二爺爺,父親還有二叔都在異地生活或者工作著,從小愛寫作文的我自然就充當了一個大家庭信使的角色。我會遵照曾祖母的囑托給遠在銀川的二爺爺寫信,也聽從爺爺奶奶的安排給沈陽工作的二叔寫信,更喜歡讓坐在炕頭的母親對我娓娓道來對在煤礦上班父親的牽掛,然後逐字逐句、原模照樣地寫成信件發給父親。
那個時候,寫信於我就是一件最值得自豪的事,就算現在回憶起來,也頗有些成就感。
我的二爺爺,年輕的時候在國民黨的部隊裏當過兵,後來自學成中醫,文字造詣很是深厚。後來迫於生計背井離鄉去了二奶奶的娘家-----塞外銀川,養家糊口謀生度日。故土難離,親情難舍,對親人和家鄉的思戀隻能通過信件傳遞。所謂,獨下千行淚,開君萬裏書……烽火連三月,家書抵萬金……雖說沒那麽淒涼,但在七八十年代,除了信件也再無任何別的聯係方式。
曾祖母在世的年月裏,從我會寫到能夠寫信開始,每月至少要給二爺爺寫上封信。每次也會精心地組詞用字,希望得到二爺爺的褒獎。信件寄出,我就和曾祖母一起盼望回信每當接到二爺爺的信件,期待的那種心情真的很美!
終於,騎著自行車的郵遞員送來了二爺爺的信件,小腳的曾祖母就跪坐在炕中心,爺爺奶奶還有家裏的大小成員圍在一圈,認真地聽我朗讀二爺爺的來信。
二爺爺的信,開頭總是千篇一律:“母親大人,安好!小娟孫兒來信收到,家中一切盡知,得知母親身體康泰,甚喜……”而我,就買弄學問,翻譯成家裏人最能夠通曉的鄉語說給曾祖母聽,這個時候,曾祖母就會摸摸我的頭,誇上一句:“我的娃,能得很!”其實,我能夠看出,從曾祖母的眼光中流溢的除了讚賞之外,更多的則是放心和寬慰了。我的信件,成了二爺爺對故鄉和親人傳遞情感的紐帶。縱然是一紙樸實無華的家常話,也可以讓遠隔著千山萬水的親人彼此交流、傾訴。
在與二爺爺通過的信件中,記憶猶新的是給二爺爺匯報曾祖母過世的那一封。當時,最疼我愛我的曾祖母過世,我的心裏非常難過,卻不知道如何向滿頭華發的二爺爺告知實情?提起筆來,手千般沉重。記得最後我用稚嫩的心寬慰二爺爺不要難過,並告訴二爺爺太太(我們老家對於曾祖母的稱呼)走得很安詳,葬禮也辦得很體麵,念了“四堂生”的經等等諸如此類的話。
不過多日,就收到二爺爺的來信,信件開頭稱呼卻是令我今生無法忘懷的“小娟孫兒”,這是二爺爺專門寫給我的一封信。那封信,對於我十幾年給他的寫信表示了讚賞和感謝,並在信中對於我所說“四堂生”的錯誤做了糾正。告訴我家中老人過世,主家請來陰陽、喇嘛、禮賓、吹響四種傳統人員組在一起舉行儀式,對葬禮中賓客迎來送往,死者超度入土為安,稱為念了“四堂僧”的經。這封信,至今還保留在老家堂屋正中的櫃子裏,也算是作為對已經過世二爺爺的念想。
給二爺爺寫信,我逐漸懂得,什麽是孝道,什麽是根植在骨髓裏的親情,就算隔山隔海也無法忘卻的親情。我更懂得,信件,就是最觸動人心、情感的表達方式,它向親人雙方傳遞的是一種無法替代的溫暖!

(二)

前一陣子收拾寫字台,從櫃子的最底下翻出一遝父親寫給我的書信。隨便打開一樣封,讀了下去。內容無非是叮囑我多吃飯,工作中要和同事們搞好團結,晚上睡覺的時候關好門,封好爐子,小心煤煙等等瑣碎的事宜……時隔十多年,再次閱讀這封落滿塵埃的信件,心底除了感動隻有溫暖。
十幾年前,參加工作來到礦山不久,退休的父親就回到了老家,獨留我一人在這個陌生冰冷的地方。失意、孤獨、迷茫、思念親人成為那段時間我生活的主旋律。幸好時隔不久就能夠收到父親的家書。父親寫得一手好字,每次被收發室的老頭喊去拿父親的信件,看到信封上父親書寫著我名字剛勁有力的幾個大字,心裏頓時就會升騰起一縷溫暖,久久不散。然後才會在同事羨慕的目光中慢慢打開信件,一遍遍讀開來。
父親的書信,寫得很有水平。一字一句中流露的全是對我的牽掛和祝福,告訴我工作要認真,做人要塌實,生活中應該做什麽,不應該做什麽。收到父親的信件,我就在燈下及時給父親回信,因為我知道,在故鄉,除了父親還有母親也在急切地盼望我匯報平安的信件。我喜歡燈下寫信時的那份美好的意境:任由心靈的窗戶悄然打開,在故鄉和礦山之間歡快跳躍,傾訴對父母親人的愛,然後讓我的心也由於寫信而變得濕潤和柔軟起來。
和父親之間的通信,成為那段時間心靈最大的安慰和鼓勵。我曾經想過,如果沒有父親書信的相伴,我該是如何去度過那段孤寂的歲月?如果沒有父親的這些信件,多年以後,我又將靠什麽來喚醒心底裏最溫暖的懷念?
如今一封封翻開父親的書信,仿佛又回到了昨日,父親的信件,了無雕琢遮掩。經過歲月的沉澱,永遠令我心生感動。
(三)
到了戀愛的季節,因為和老公在同一個單位,抬頭不見低頭見的,每天都能夠在一起,就算再難以說出口的情話也是不需要書信來傳達。直到走進婚姻的殿堂,我們之間也從來沒有過鴻雁傳書的浪漫,一切都是那麽順其自然地走到了一起。現在偶爾回想,心裏或多或少還是有著那麽一絲絲的遺憾。畢竟紙張和文字具有它自己獨特的魅力,文字有著口頭語言所無法比擬的優勢。我想,戀愛時節書寫的信件,字裏行間散發出的熱度,即使歲月染白了黑發,也是能夠讓心靈永遠感受愛情的溫暖,而信件的溫柔氣息和文字的緩緩吟唱也不再成為一個遙遠的故事。

好在我的人生經曆中還有過收發信件的過程,那是一種讓心靈多麽安詳的事業啊!而如今,對於網絡信息化充斥周遭的時代,收到一封手書的、透著濃濃情誼的書寫已經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了。
我的孩子,他根本不用書寫信件了,要是有什麽需要解決的事情,打上一通電話,立刻就能夠得到答案。對於書信的嚐試和完成無非就是語文作文中的要求——給某某的一封信。或許他們越來越不理解手書信件的真正涵義實際分量了。在他們這代,筆墨痕跡裏存在的親情友情漸漸被冰冷的字符侵蝕掉,變得越來越不可觸摸,越來越遙遠。

那份燈下寫信時獨有的情感,期待回信時焦灼的心情,拆開信件時的美好感覺,早就已經蕩然無存了,那種無法訴說的美好或許會在以後的歲月中慢慢遺失。
其實,在許多傳統的東西消散在過往雲煙中之前,我們應該能夠為自己的心靈留下一些珍貴的片段,以充實我們日益幹癟的精神連綴起我們的情感,不至於在歲月的路途上不由自主沉浮而迷失了方向。
所以,今天特別想收到一封飽含著溫暖的信件。可是,誰,又是給我寫信的人呢? 這篇關於遺失的美好-音文的文章,11i到此已經介紹完了,希望對你有所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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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11i發表於 2014年01月06日,歸檔到目錄經典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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