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天的雨靴

Jan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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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時候,我是不喜歡雨天的,尤其是綿綿細雨,淅瀝瀝地仿佛永遠不願意停下。追根溯源,我對雨天的厭惡起因於一雙雨靴,一雙在我眼裏異常醜陋的黑色雨靴。然而每到雨天,我都會在母親的威脅下不得不穿上它。那些踩在泥濘地裏一深一淺的時光一度成為童年不愉快的回憶。

大概小學三年級以後,雨靴便從我生命中消失了。是那樣合乎情理地退幕:它年歲已久,我的雙腳已不能容忍那雙醜陋雨靴的禁錮。當然,不僅僅是我,其他人亦不需要那種看起來醜陋穿起來笨重的雨靴。最重要的是母親不再以零食為誘餌強迫我穿它了。雨天裏沒有雨靴是何等暢快的事!因了腳上的輕便,我如同剛從被籠子裏放出的麻雀,蹦蹦跳跳地不知疲倦。我跳上回家的公交車,或者在地雷路(用方格子磚鋪成的人行道)上踩跳,濺了一褲子的黑泥。母親總是在門口輕聲嗬斥我的調皮,然後給我換上幹淨的衣服。沒有雨靴的雨天一切都那麽美好。

後來,再後來,我大抵忘記雨靴這種東西,鞋櫃裏早就沒有它的一席之地。雨天出門,有多雙鞋子供我更換,但即使路再平坦整潔,也免不了會把鞋弄髒。我又開始討厭雨天了,可我終究未能憶起雨靴,我同樣忘記被母親嗬斥是怎樣的感覺。

某天和朋友在外逛街,天空突然飄起小雨。朋友望著鞋尖染上的汙水,感歎要是有雙雨靴就好了。雨靴,多麽熟悉而又陌生的名詞,它承載童年的不美好的回憶,卻也盛滿母親的慈愛。回家後,我急忙上網搜尋雨靴的蹤跡,結果令我大失所望。網上出售的雨靴色彩多樣,款式新穎,可唯獨沒找到一雙醜陋的黑色雨靴,如同當年那雙。我看著窗外還未停下的綿雨,突然難過起來,原來有母親和雨靴一起的時光再也回不來了。

若現在問我還喜不喜歡雨天,我想我隻能這樣回答:雨天帶來了雨靴,也帶走了雨靴,我不知道我喜不喜歡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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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11i發表於 2014年01月06日,歸檔到目錄抒情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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