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遠的蝴蝶

Jan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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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遠的蝴蝶

它應該是從遠古翩翩飛來。

不然,為什麽它飛過了幾千年來就是那樣、沒有人能夠解釋的情天恨海。然而不知是造化的捉弄,還是自然的癡迷,它竟然落在了一扇柴門之上,如同舊時王謝堂前的燕子。

那是一扇破敗的柴門,因根本沒有生氣而疲憊不堪。隻能從編織柴門的幾根荊條上可以想見幾千年來它所經曆的夏雨秋霜和冬雪春寒。也許這柴門裏麵陳封了許多粉紅的動人故事,或者是不輕易示人的悲歡離合或苦辣酸甜;也許裏麵根本什麽也沒有,蒼白得如同一張沒有價值的白紙。

那是一隻古老而年輕的蝴蝶,因千年的旅途勞頓而愈加嬌弱,它那潔白的翅膀上掛滿了一路風塵。它似乎很累,它太需要落腳點,如同一葉遠古的曾經滄海的小船;它渴望停泊的港灣,好像暫時的歸宿此刻在它心裏竟勝過了永久的期盼。

於是,一隻那樣的蝴蝶便落在了那樣的一扇柴門之上。誰也說不清是柴門迎接了蝴蝶,還是蝴蝶追求了柴門。但畢竟蝴蝶確實落在了柴門上。它用細足勾引柴門,用長須摩挲柴門上的荊條,用柔軟的嘴親吻柴門上那把因久未開啟而鏽跡斑斑的鐵鎖。它將朝霞連同自己的靚麗反映在柴門上,它將花香連同自身的氣味抹在鐵鎖中。它在古老而蒼涼的暮鼓晨鍾聲裏分辨來自柴門那一麵的某種音符,而那聲音其實也是它自己的心跳。於是它一如既往的執著的向往著門裏麵可能存在也可能不存在的景色——五彩繽紛的世界;它想聆聽那支唱了不知幾千年的也不知還將唱幾千年的古老的歌在門的那麵輕輕響起,並且不在乎等待過程中的無限孤獨與寂寞。從黃昏到黎明,再從黎明到黃昏。黑夜裏它也曾無數次的為自己的幼稚和固執而哭泣,可是一旦太陽又從東方冉冉升起,它就會重新燃起那原本就不曾熄滅的希望之火。它是在用自己的青春熔化後再鑄造的特殊的鑰匙,試圖打開那把經年的鐵鎖。它全然忘記了周圍的景色,也根本不曾欣賞身邊的風光。

柴門上的鎖開了,像金石一樣的開了。可是那門卻總是半開半閉。是不願為那隻奇異的蝴蝶敞開?是不必為執著敞開?抑或是太沉重,已無力完全敞開?或許早已經不配為純潔敞開,怕褻瀆了那純潔的精靈。而蝴蝶是不願從那半開半閉的門縫中擠過去的,於是,它便苦悶,它便哀傷,它在哀傷中編織希望而又在無數次的希望中閱讀哀傷。它曾經試圖飛到另外的門上,然而,一旦飛起,無數的留戀和牽掛便又像無形的繩子一樣,牽扯著它的心——很無奈,那扇破敗的柴門,就連門上早已枯萎的荊條的細枝竟能充滿誘惑力,讓它落下又飛起,飛起又落下,就這樣進行著壯烈而又苦澀的輪回。

直到有一天,一場風雨過後,天空中出現了一道美麗的彩虹。柴門外的白色蝴蝶便有了新的顏色。它忽然發現,自己原來是豐富多彩的,包括外表,也包括生命。於是,它揮起略顯沉重的翅膀,帶著痛苦的希望和幻想,不解的告別那曾經相逢過的柴門,慢慢的起飛;它的身後留下了那扇也許永遠不會徹底打開的柴門。

柴門上應該奇跡般的留下幾個字,它想:

——永遠的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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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11i發表於 2014年01月08日,歸檔到目錄網絡美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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