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命的康乃馨

Jan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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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生命的康乃馨

每想到這個,我的心情就從沒有過平靜。這個寫的欲望已在心裏有了很多年。

我出生在一個貧窮、充滿父母銷煙戰爭的家庭。這個家裏的五個孩子在對未來的期待中,和現實的饑餓、恐懼、無耐中相依為命。

我有兩個同母異父的姐姐,但在我心靈的最深處,我不願接受這個事實,甚至回避,盡管在與老鄉的談笑風聲中,這個話題一笑而過,盡管我已快到不惑之年,因為姐姐在我的生命中太重要了。她給我太多的愛,這愛是母愛,但比它理智;這愛是師長,又比它親密。這愛如此濃烈,溶化了我的每一個長滿刺角的哀傷,流淌在我每一個盛滿柔情的細胞。

小的時候,被人欺負了,就硬氣告訴他,等著,一會我姐來收拾你。話語衝滿了驕傲。生病了,母親隻顧著和父親吵了,大姐就背起我,在一個寒風凜冽的夜晚,迎著風雪,去診所。記得那年大姐才十五歲的光景。我當時隻知道那背上很安全,也很溫暖。每天晚上,大姐摟著我,我也是趴在她的背上,度過每一個寒冷的夜晚。

漸漸地長大後,家裏的生活每況欲下,真是快連鍋都揭不開了。大姐高中畢業了,務了農,那時她才十八歲,正是一個做夢的年齡。她穿著男孩衣服,做著車老板子,趕著我們家的大瞎馬,勞作於田間。但她從沒放棄過自己,一個小半導體收音機是她與世界的紐帶,寫詩,投稿。那時的我隻記得姐姐趴在被窩裏寫啊,看啊的,心裏滿是驕傲,看我的姐姐,多有文化,從沒想過

她的無助和無望。

家裏因為有了大姐,就有了希望。母親懦弱,也不會操持家務,父親個性特別,不愛說話,每天的勞作辛苦使得他脾氣暴躁,他們之間又有打不完的仗。所以,大姐就順理成章的做了帶頭大哥。無論在難,很少看到大姐的流淚,父母打架,她是個調解員,而我和小弟就圍在媽的身邊,哭著,看著,最後的結尾總是媽在大姐的懷中哭訴著你爸你家有多好,直到累了,夠了,二姐則跑得老遠,去鄰居家。所以。我怕的就是大姐流淚,因為她如果哭了,我就知道沒有希望了,沒有救了。

記得有一次,我也忘了什麽原因,姐姐站在房子的胡同裏,望著蒼天默默的流淚,那胡同很窄,隻容二人通過,我站在姐姐的身邊,第一次感到她的無助,那胡同就像我們的心和未來一樣,狹窄和黑暗。姐姐哭了,對我來說,就是凝重了那黑暗色彩。未來能在哪?

大姐在一次農村教師招聘中考上了老師,又在幾年後有了自己愛情,結婚了。上天是公平的,它給了大姐一個好愛人,他們彼此相愛,共同努力的創造著這個小家。他們結婚的第三年,我高中失力,沒有考上,那時小外甥剛三歲,他們倆剛有一個自己的土房,沒有錢。我家裏已沒錢供我上學複讀,老爸說就是等上秋咱家的一車高梁賣了,也不夠啊。但那時已是時間緊迫,已經是十一月分了,我的同學已開學倆個月了,老爸和老媽隻有望著我,和我一起無耐,因為糧食賣不出去啊,即便賣出去,

家裏的一年就要沒飯吃了,而且還有小弟在上學,那倆個月的每一個白天和夜晚我都在孤獨和無望中,在和老爸的默默勞動中,幻想著去上學。

想來想去,隻有大姐能救我,但我無法張口,自己當初不努力,現在有何臉麵去麵對他們。再說他們哪有錢啊/但是,對未來的夢使我鼓起勇氣找大姐。那是一個夏天的下午,大姐和姐夫不在家,我從窗戶跳進去,匆匆寫了一個紙條給他們的,就逃也是的,跑掉了。我記得一句話,在我人生的轉折點,希望你們拉我一把。別的記不全了,剩下的也就隻有慚愧和不安了。後來是聽說姐姐看到了那紙條,就大哭了,姐夫馬上就同意了供我上學的想法。

決擇容易,堅持難啊。就這樣,在姐姐和姐夫的生活裏多了一個沉重的付擔。一供就是四年。這四年中,姐姐隻在供銷社買了一件七塊錢的衣服,後來還給了我,姐夫去阿城街裏學習,騎個破自行車,帶個飯盒,沒有菜,偷偷的在角落裏吃午飯。有時車子壞了,就扛著,風雨無間,隻為了省下錢供我上學。這四年裏,我每當花錢時,就覺的自己是個罪人,很內疚。姐姐有時在我不力時罵我倆句,姐夫隻字不提,隻是在默默的承受著壓力。

那時我還是沒有體會到一對年輕夫妻剛剛建立一個小家,有多難……

隻知道自己苦澀的青春,苦澀的夢。在這日子裏,我的心很苦。我不願吃飯,因為花錢是一個罪惡的事,但我好是在笑聲和樂觀中渡過了我的青年。

時至今日,姐姐就像一棵樹,種在我的心裏了,那是一棵開滿康乃馨的樹,她遠遠的,又近近的,開在我每一個前方的路上,無論是平坦,還是坎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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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11i發表於 2014年01月08日,歸檔到目錄網絡美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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