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花香,香到憂傷

Jan08
  去食堂打飯的時候,我往後麵伸手:“秀秀,把飯盒拿來!”見沒有回應,才猛然想起身後已沒了秀秀。
  班裏誰都知道,我與秀秀是最好的。我們一起吃食堂,一起去圖書館看書,早晨還一起到操場上跑步,就連課間休息時上廁所,也是約好了同去。
  一切都像做夢,清醒過後,才發現全都不存在了。那些,隻是。而現在。
  
  我嫉妒她了
  
  我是在那天上網時,突然想打開秀秀郵箱的。她的郵箱裏,有什麽我不了解的?記得她以前跟我說過,她的就是,我輸入了她的生日號碼,郵箱居然被打開了。
  裏麵的內容很亂,似乎沒有秘密,但翻到第二頁時,我看到一張照片。那張照片讓我愣了好久,是她和張雪亮的,帥氣陽光的男生,一雙童話男孩才有的幹淨澄澈的眼睛。她和他臉挨臉,彼此笑得。
  張雪亮是秀秀的,可看到這張照片時,我便猜想,他們在嗎?於是緊張起來,秀秀也知道,我張雪亮已一年了。她一直勸我別把心思告訴張雪亮,可她自己呢?
  我心裏不由生出了恨意,像是最心愛的寶貝被歹毒的巫婆搶走了似的。猶豫許久,才顫抖著手將那張親密照複製,貼在了學校網站的論壇上,並且附上了主題:看我們這一對,多親密!
  誰都能想到,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事……我有些害怕,,但學校網站的帖子是發布之後就無法修改和刪除的,隻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慘烈的意外
  
  第二天去教室時,我像做了小偷一般,悄悄溜進去,經過秀秀的課桌,秀秀笑著問:“昨晚沒睡好啊,你臉色很蒼白呀!”我不敢抬頭看她,點點頭,就急忙坐回了自己的課桌。
  下午,同學們之間就有了關於秀秀的議論,甚至有大膽的男生走到秀秀麵前:“看不出啊,平時正經的你居然也在早戀!”秀秀一臉茫然,第一堂課後,班主任就把秀秀叫到辦公室去了。秀秀回來時還在哭鼻子,我走上前問她:“怎麽啦,說什麽?”秀秀邊哭邊說:“老師居然說我和隔壁班的張雪亮早戀,還說我不知羞恥,把照片貼到了學校網站上向同學們炫耀……老師說我惡劣,影響極壞,要我向全校師生公開檢討,還要叫家長……”我傻傻地站在一旁,心裏惶恐不安。
  後來秀秀出事了。老師說她進醫院是一場意外,出了車禍。可我從她媽那裏得知,秀秀其實是割脈自殺!她還寫了一封遺書:“我用死來證明,我和張雪亮之間是清白的!”
  我去醫院看望秀秀時,秀秀的臉蒼白如紙,她有氣無力地問我:“你現在知道我和張雪亮是清白的了吧?”她應該猜到那張照片是我發的,因為,隻有我才可能打開她的郵箱。
  秀秀要轉學了。換一所學校重新開始,或許是她最好的選擇。那天放學,我在校門口攔住秀秀,秀秀看著我,緊咬著嘴唇,最後狠狠地丟下三個字就快步跑了:“我恨你!”
  張雪亮變了,像換了個人似的。那次我們兩個班同時上體育課。我看見他坐在籃球架下,耷拉著腦袋看天。他以前酷愛籃球,可現在怎麽不與同學打籃球了呢?我知道是因為秀秀,他才變成現在這樣的。
  我走到他旁邊,遞給他一瓶礦泉水:“喝口水吧。”他看我的仍然很明亮,嘴角劃出的弧線,說:“謝謝!”我看著他,心裏對秀秀的愧疚增加了幾分。很顯然,秀秀沒有把我的事告訴他,是不想破壞我與他的友誼吧。
  
  友誼該如何繼續
  
  不久,張雪亮又像以前那樣,隔三岔五就往我們班教室跑。下午放學,他還經常在校門口等我,然後與我同走一段路。上體育課時,他還教我玩單杠。可我每次單獨與他在一起時,我都會想到秀秀,開始不安和惶恐,生怕哪一天秀秀把我所做的事告訴張雪亮。
  “你有心事?”張雪亮察覺到我臉色的異樣,關切地問。
  我強擠出,說:“沒有啊。”可我的心卻得像刀在絞,如果我沒有做對不起他們的事,該多好。
  周末,張雪亮約我去了公園。他指著前麵的一片樹林說:“再過幾天,桂花樹就開花了,這裏將是滿樹花香,那個時候,你一定得陪我來看桂花呀!”
  我心神不定地點頭答應。
  張雪亮又說:“我們拍張照吧。”然後叫住一個路人,把拍立得的相機給了他。喊到三的時候,張雪亮突然把臉貼了過來,喀嚓一聲,一張友誼照就照好了。
  我拿著那張照片,手心裏滲出汗水。又一次想到了秀秀,她和張雪亮照相時,也是像剛才的情景吧。
  第二天張雪亮約我去玩過山車,我沒有去,我覺得與他待在一起變成了煎熬,因為秀秀。
  
  桂花香,香到憂傷
  
  得知張雪亮要轉學,我不是很意外。或許他也像秀秀一樣,需要新的環境才能重新開始吧。要去與他告別嗎?猶豫了一整天,最終還是沒有去找他,的是,他也沒有來找我。
  那天晚上,我打電話給他:“你什麽時候離校?讓我送你好嗎?”可他在電話裏狠狠地說:“我要報複你!”然後就掛了電話。聽筒裏傳出嘟嘟的忙音,我驚愕得忘了掛電話。我忽然想到與張雪亮拍的那張照片,原來他早就知道我的秘密了。
  握電話的手開始發抖,最後我跌坐在沙發上。報複就報複吧,讓我也承擔一回秀秀所受的痛苦,我想我的心裏會好過一些。可是一連半個月過去了,每天我都懷著到學校,卻從沒有聽到有關我和張雪亮早戀的流言,上網查看學校的網站,我與他的“親密照”也沒有出現在網上。
  有一天下午,班長交給我一封信,是張雪亮寄來的,我到了無人的足球場,才把它打開:
  “一開始,我是執意要報複你的。我早就知道我與秀秀的那張照片是你發到網上去的。我始終不明白,你與秀秀是最好的朋友,為什麽要那樣做?我恨你,恨你了秀秀,也傷害了我。我裝著不知情,仍然接近你,與你做朋友,隻是為了找機會拍一張同樣的親密照,在我轉學之後發到網絡上,讓你也身敗名裂,讓你也受一回秀秀的痛苦。
  “可最後我還是沒有這樣做。這段日子以來,我發現了你內心的不安和痛苦,我猶豫了好幾天,始終無法狠下心來傷害你!
  “利用你的同時,其實也利用了我自己!傷害別人的同時,亦在傷害自己!所以,最後我打消了報複的念頭,因為我還在乎你,在乎我們之間曾有過的友誼……”
  信紙悄然從我的手裏滑落,我蹲下去,捂住臉哭了。
  好幾天,我一度失語。終於打聽到張雪亮的新學校,是在城北的市二中。那天我請假去了他們學校,卻沒有勇氣走進校門。
  下午放學,我看見張雪亮走出來,他旁邊還有秀秀,他們很高興地邊交談邊走路,而我躲在樹後,腳像被釘子釘住,無法上前。
  我遠遠地看著他們,看著他們走過那條開滿桂花的路。濃鬱的香,一直香到我肺腑裏的憂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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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11i發表於 2014年01月08日,歸檔到目錄大學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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