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挽歌

Feb20

青春挽歌                                                                        作者:吳光輝  青春故事一   匍匐在戰壕裏的隻有18歲的法國帥哥保羅,突然聽到一陣小鳥清脆的叫聲,他便拿出鉛筆在白紙上開始描繪枝頭高歌的小鳥那歡快的身影。當他畫完快樂的小鳥再次抬頭時卻看到戰壕前麵飛來一隻美麗的蝴蝶。那隻白色的蝴蝶動作輕盈,舞姿優雅,根本不在意自己是在兩軍對壘、橫屍遍野的戰場上。保羅不假思索地從戰壕裏爬上去,十分開心地追逐起美麗的蝴蝶。就在他雙手展開歡快地奔跑時一顆流彈擊中了他的胸部,他到死時臉上的表情還凝固著追逐蝴蝶時的無比愉悅。   這是在1929年9月的上海舞台上,劉保羅以他精湛的表演藝術讓《西線無戰事》的主人公保羅慘死在了在中國觀眾的麵前,引得全場觀眾一片哭泣,演出自然獲得了巨大的成功。   這就是我國早期著名話劇表演藝術家劉保羅的成名作。他從此正式易名“劉保羅”。當田漢笑著問他說你起了這個名字就不怕是個不祥之兆麽?不怕像保羅一樣死去麽?他在一陣仰天大笑之後答道:“我的命大著哩,死不了!”大大咧咧的劉保羅是個敢說敢幹的樂天派,他壓根就不信《西線無戰事》中保羅的悲劇命運真的會在自己的身上重演。   事實上悲劇的伏筆早已纏繞著劉保羅多舛的青春死死地不肯放手,悲慘的應驗隻不過是時間未到罷了。而他全然不去理會,義無反顧地用他如火一般的熱情去演繹著他酷愛的話劇。他帶頭上街參加抵製日貨大遊行時,居然敢於主動衝擊荷槍實彈的日本巡捕,結果鎮壓的子彈他的頭上亂飛,參加遊行的一批學生中彈,在他的身邊紛紛倒臥在血泊之中,而他居然安然無恙,被抓進了監獄坐了一年的大牢出獄後還加入了中國共產黨。他笑著對左聯的同誌們說:“我說我的命大吧?”他到杭州創辦了“五月花”劇社,想用話劇宣傳革命,在他興高采烈地宣布正式演出的那一天,一群軍警封鎖了劇院的大門,他掩護演職員們從後門撤退,自己走在最後,子彈又一次在他的頭頂亂飛,他居然又一次安然無恙,被抓進了陸軍監獄坐了五年牢,到1937年國共合作時才獲釋出獄。兩次死裏逃生的經曆使他完全變成了一個樂觀主義者,特別是到了他在紹興公開散發《抗日救國十大綱領》時第三次入獄,出獄後他還收獲了愛情,參加了新四軍,當上了華中魯藝戲劇係主任。從此他就更加自信了,逢人便說自己福大命大。   劉保羅的嘴很大,笑起來兩個嘴角幾乎延伸到了耳根。眼睛卻很小,笑起來眯成了一條縫。他並不是帥哥,長著中等個子,瘦削的臉蛋,顴骨很高,尖尖的鷹勾鼻,深陷的眼睛,再加上大腦門,活脫脫的像個老外,根本看不出一點兒福相。而命運在他三次入獄之後,給他致命的一擊是在他欣喜若狂的時刻,他卻渾然不知自己年輕的生命會在那一瞬間嘎然而止。   1941年3月15日的上午,一派春光放射出假腥腥的明媚,一處桃花也虛情假意地盛開著,到處呈現出一片平和安祥的假象。劉保羅還是毛毛糙糙地穿著那件灰粗布軍服,根本不像現在大牌導演那樣端著臭架子,板著臉孔訓人,更不用說什麽“潛規則”了。他總是張著大嘴,眯著小眼,嘻嘻哈哈地與演員們說戲。他正在導演自己編劇的《一個打十個》。這是一個具有革命樂觀主義精神的獨幕話劇,他在劇本裏塑造了一位抗日英雄,孤身一人一槍打死了十個日偽軍。   在蘇北鹽阜區農村的一處充滿裏下河鄉土氣息的土場上,他讓扮演日偽軍的演員們站成了一行時,覺得今天排演少了一人,笑著問三寶怎麽沒來,大家說三寶拉肚子去茅房了,他說不等三寶來了,就自己頂替一下吧,說完就站到了“日偽軍”的隊伍中去。他又給“英雄”說了一段戲,讓扮演英雄的演員拿出英雄氣概來,不要一副沒精打采的樣子,一直到他認為“英雄”真的有點像個英雄了,就高聲喊著開始。隨著他的一聲高喊,“英雄”擺出了一副大無畏的英雄氣概來,舉槍對準站成一排被臉譜化之後的“日偽軍”,扣動了扳機。這時,“英雄”手裏的長槍居然真的呯的一聲響了,一顆子彈真的從槍膛鼓足了勁頭,飛向了站成一行等待被打死的“日偽軍”。因為距離太近了,子彈的勁頭太足,從第一個人的胸口穿過,又穿過第二個人的臂膀,可子彈的力量還沒有絲毫的減弱,向著站在第三的位置飛去,正好擊中個子不高的劉保羅的太陽穴。劉保羅就這樣被意外地打死了。   他死的時候臉上還掛著笑容,還保留著給演員們說戲時樂嗬嗬的表情,咧著大嘴,眯著小眼。他還沒來得及思念因戰亂而失散的愛人,果然就與《西線無戰事》裏的保羅一樣地死在了不經意之間。保羅是為追逐蝴蝶的美麗含笑死去,劉保羅也是為追求自己的藝術之美含笑死去。   34歲的劉保羅微笑著仆倒在蘇北這片疼痛的泥土上。我推想他在生與死的一瞬間,在他的腦海已經變得一片空白的背景上,肯定隻呈現出《西線無戰事》裏保羅追逐美麗的白蝴蝶的喜悅。這居然和《西線無戰事》裏的描寫保羅之死驚人地相似:“他是往前麵撲倒下去的,躺在地上,好像睡著了一樣,臉上沒有多少痛苦的感覺,有的是一種沉著,差不多是滿意的樣子。”   劉保羅快樂地死在了自己編導的戲劇情節裏,快樂地死在了自己創作的如美麗的蝴蝶一般的話劇世界裏。隻不過他虛擬的戲劇是一個打十個,而現實的舞台上演的是一個打三個罷了。他死在了12年前更名不祥之兆的應驗裏,他為了這個應驗自己為自己設計了一個戲劇化的悲慘結局。   青春故事二   刮了整整一夜的狂風,禾苗和樹林都顯出了十分疲憊的樣子,天氣驟然變冷了,遠方的炮聲稍為稀疏些,機關槍還是不肯停止吼叫。……對於戰鬥的激發緊張的想象,為穩定下來而毫無變化的現狀所擊碎,離開了幻夢,歸還了原來的自己,英勇、傑出的人物似乎也變成了平庸無奇……這個場景不但是丘東平在1938年4月12日營造的小說意象,而且也是他在1941年7月28日親曆的現實。   這一天清晨,作為中國現代戰爭小說之父的丘東平所營造出來的殘酷、血腥、屠戮的小說場景,在他人生的最後結束時被命運真實地呈現出來了。作為華中魯藝教導主任的丘東平,受陳毅之命率領二百多師生向北突圍,臨行前他向陳毅表示他會將所有師生完好無損地帶出包圍圈。可在昨天傍晚他們被鬼子突然包圍在喬家莊無法脫身,而喬家莊四麵環水,www.lizhidaren.com唯一的出路小木橋也已被鬼子用機槍給封鎖了。他們決定在淩晨衝過木橋,就這樣二百多名沒有戰鬥經驗的師生一批又一批地衝向木橋,一批又一批地仆倒下去。   丘東平帶著一顆敏感、憂鬱、沉重的靈魂,最後一次穿行於炮火硝煙、槍林彈雨之中,最後一次親曆實戰過程直接體驗到戰場的廝殺,最後一次親眼目睹令人作嘔的血汙和狼藉遍地的死屍。他親眼看到自己的學生一個又一個地倒下去,滿地的彈殼,滿地的死屍,滿地的樂器。他用自己發了紅的雙眼看著鮮紅的血發出的暗光,用自己皺起的鼻梁去嗅著空氣裏充斥著的血腥。他像一頭受傷而瘋狂的公狼嚎叫起來,兩隻深陷在眉骨間的小眼放出了摧心裂肺的光芒。他肯定聯想起了自己在幾年前創作的《第七連》,這篇小說裏戰爭的殘酷場景現在就真實地再現在了自己的眼前。   “密集的槍彈依據著錯綜複雜的線路作著舞蹈,它們帶來了一陣陣的威武的旋風,在迫臨著地麵的低空裏像有無數的鴟鳥在頭上飛過似地發出令人顫抖的鳴叫,然後一齊地猛襲下來,使整個的地殼發出驚愕,徐徐地把身受的痛苦向著別處傳播,卻默默地扼製了沉重的歎息和呻吟。彌漫的硝煙、閃光的炸彈、呼嘯的子彈,摧毀著一切,生命在戰場如同草芥。”   他肯定覺得自己現在就是自己的小說裏描寫的“丘連長”,自己率領全連二百多名戰士,最後被鬼子包圍起來徹底地消滅。他在自己生命的最後時刻真實地重蹈了自己筆下創造的“我”(丘連長)的覆轍。我敢斷言,丘東平反反複複創造的戰爭小說的悲劇意象,就是丘東平本人給自己的生命結局表達出來的一種悲劇征兆。丘東平的悲劇個性就是通過自己在戰爭小說裏對撕殺、殘酷、毀滅、死亡的意象表達中得以充分的展示。   丘東平僅僅隻有三十歲的短暫一生,經曆了太多太多的失敗,從而養成了他的敏感、憂鬱、挑剔的悲劇個性。所以,按照當今的標準來看丘東平根本不能算是什麽“成功人士”,完全就是個沒錢沒勢的文學發燒友。他出生後的第三天祖母就去世了,從而被家族認定他是一個“不祥之兆”。他少年時參加海陸豐農民暴動失敗了,帶著灰暗的心理到香港流浪;後來參加鬆滬戰役又失敗了,帶著沮喪的心情逃回家鄉;接著參加福建倒蔣事變再一次失敗,帶著悲傷的心態去日本流亡;參加新四軍後又被當作叛軍追殺再一次失敗,帶著悲憤的心情逃到了蘇北。他就是這樣從失敗走向失敗,他這短暫的人生完全就是在失敗中走完的。   然而,臉色黝黑、身材矮小、其貌不揚的丘東平是個理想主義者,他麵對了太多的失敗,卻從來沒有喪失自己對完美的追求,這就如同當今打工仔再窮也要做發財夢一般。而正是他的這種理想主義與殘酷的現實生活之間的強烈反差,使丘東平的內心深處就更加充滿了悲劇色彩,從而形成了他極端、挑剔、沉鬱的個性來,也就做出了敢於公開撰文與魯迅叫板,為周揚辯護卻又得不到好報;也就做出了倡導“疏政治而近人性”的文學主張,結果落得死後還被當作“胡風集團反革命分子”批判,文學著作被全部封殺,解放後還不能入土為安的下場。   這時,他穿越濃密的晨霧驚恐萬分地衝過了小橋,氣喘噓噓地奔逃到了安全地帶。當他透過清涼的濃霧清點人數後得知還有幾十名師生沒有出來,二話沒說掉頭奔了回去。這時敵人又一次發起了猛烈的攻擊,眼看著又一批師生被敵人的子彈擊中,仆倒在自己的麵前。麵對著橫七豎八地躺在小河兩岸的稻田裏、小橋上和掉進河裏的二十多名師生的屍體,丘東平想起自己臨行時對陳毅軍長的保證,全身再也沒有一絲兒力氣一下子癱倒在地,像是突然失重似地暈倒在極度悲傷的濃霧裏。   被一陣劇烈的槍聲震醒後,他含著眼淚獨自一個人在黎明前的黑霧中爬行,敵人的子彈在他的頭頂嗖嗖地穿行,好幾次滾落在積滿著汙泥的稻田裏,身上的衣服全濕了。他被饑餓、疲困和清冷緊緊地包裹著。天色微明的時候,他發現自己像一隻被擊傷的狗似地躺倒在那條潮濕泥濘的小橋邊。他猛然想起自己在《第七連》裏對“我”最後戰敗身負重傷時的自殺決定,又想起自己的處女作《通訊員》主人公林吉最後飲彈自盡的結局,望著東方微明的天色,毅然決然地舉起了手裏的那支手槍,讓冰冷的槍口對準了自己的腦袋,他的另一隻手正緊緊地攥著裝有他的那本還沒有完成的《茅山下》手稿的挎包。最後他用顫抖的嗓音像狼嚎一般吼道:“莫回顧你腳邊的黑影,請抬頭望前麵的朝霞;誰愛自由,誰就要付出血的代價。茶花開滿山頭,紅葉落遍了原野……”   隨著一聲槍響,丘東平在他的腦海裏猛地閃過了戰亂中顛沛流離、音訊全無的妻兒之後,就永遠地閉上了他那雙深陷下去的憂鬱眼睛。他羞愧萬分地死在了自己小說的悲情意象裏,同樣是悲傷憂鬱的霧在他漸漸變涼的屍體四周徘徊不散。                  (羅程摘自《散文》2011年第11期) 這篇關於青春挽歌的文章,11i到此已經介紹完了,希望對你有所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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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11i發表於 2018年02月20日,歸檔到目錄勵誌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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