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洲阿拉比旺的雨季

Feb20

                   作者:廖華  我是一名醫生,隸屬於中國援助非洲某國的醫療隊。在一個叫阿拉比旺的地方,我已經工作了三年。我工作出色,並且很快學會了當地的語言。   這天我接到指示,一個叫拉賈爾的村子可能爆發了傳染病,要求我去調查疫情。在我們醫療隊,執行這樣的任務是家常便飯。我二話沒說,帶上我的助手兼司機——當地人考克,開著一輛敞篷吉普車就出發了。車開出醫療隊營地的時候,兩名全副武裝的政府軍警衛坐到了我們的後座上,他們是奉命來保護我的。在拉賈爾村一帶,政府軍和叛軍的勢力範圍犬牙交錯,如果沒有武裝護衛同行,到那兒去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   此時正值阿拉比旺的旱季,到處是一片枯黃,顯得死氣沉沉。去拉賈爾村要經過一片沙漠,汽車進入沙漠不久,我就發現前麵的沙丘上有一個黑點,駛近了,才看清楚那是一個人。那人伏在沙丘上一動不動,顯然是昏過去了。我大叫停車,兩個警衛拿著自動步槍,小心翼翼地接近那人,用槍托把他翻了過來。我上前一看,這是一個十五六歲的黑人少年。他雙目緊閉,嘴唇幹裂,右小腿腫得發黑。我檢查了他的傷口,傷口小得幾乎看不出來。“是毒蛇咬傷!”我果斷地說。打開藥箱,我麻利地給他注射了一支抗蛇毒血清,又給他灌了些清水。   不一會兒,少年醒了,輕輕地呻吟起來。我要求帶上他——在這酷熱的沙漠裏,我們要是丟下他的話,他可就死定了。但是兩個警衛不同意。他們嘟噥著說:“這兒前後都沒有人煙,誰知道他是不是叛軍的探子?”   我們正在爭執,考克突然叫道:“糟糕!昨夜的一場沙塵暴把去拉賈爾的路標都淹沒了,在沙漠裏迷了路可不是鬧著玩的,我看我們還是回去算了。”我不同意:“拉賈爾村的村民還等著我去治病呢,如果真是很嚴重的疫情,那可能意味著全村人的性命都受到威脅,咱們還是邊探路邊走吧。”這時,那少年突然開口了:“我就是從拉賈爾村來報信找醫生的,我們村裏有很多人病得很嚴重。我知道有一條路可以更快地到達拉賈爾村,剛才我就是從那條路來的,沒想到被毒蛇咬了……”   我們大喜過望,忙把少年扶上車,按照他指示的方向前進。車開了好長時間,前麵終於出現了一個村莊。考克疑惑地說:“不對呀,拉賈爾村我去過,這裏不是拉賈爾!”我正要詢問那少年,四周突然響起了爆豆似的槍聲,子彈“嗖”地掠過我的頭頂。兩名警衛悶叫一聲,來不及還擊就栽下車去。   等我抬起頭來的時候,我才發現兩名警衛已經被打死了。我、考克和那少年都成了叛軍的俘虜。我和考克用當地話向叛軍表明身份,可是叛軍歡呼著,還不停地對天鳴槍以示慶祝,震耳欲聾的槍聲中,根本沒人聽清我們說的話。這時,令我難以置信的一幕發生了:叛軍們把那少年拉了過去。我開始以為他們會傷害他,可沒想到他們卻把他抬起來,拋向空中,接住,又拋上去,嘴裏還瘋狂地喊著:“托托,托托!”這時我才明白過來。兩名警衛的擔心沒有錯,這個名叫托托的少年真是叛軍的一個奸細,是他把我們引進了叛軍的營地!   我和考克被反綁著雙手押進了村子,而托托像個英雄似的走在前麵,接受著叛軍們的歡呼。這一幕讓我的心直往下沉。我知道在阿拉比旺這個地方,很多少年被叛軍擄去,培養成嗜血的殺手,他們往往冷酷無情,毫無人性可言。落人這群冷血殺手手裏,我們的命運可想而知。   因為抓我們有功,托托得到了叛軍首領的獎勵,獎品竟然是一支擦得鋥亮的AK—47步槍!   殺人遊戲開始了!他們給考克鬆了綁,指著一條長長的巷子讓他跑。考克驚恐地搖著頭,一個叛軍抬手就是一梭子彈,子彈打在考克腳下,塵土四濺,考克嚇了一跳,沒命地跑了起來;考克跑出二三十米後,托托開槍了,也許是剛學會打槍,他連開了幾槍都沒有打中,眼看著考克就要跑出那條巷子了。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就在這時,一個叛軍奪過了托托的槍,一梭子彈就撂倒了考克。我知道下一個就輪到我了,我恐懼到了極點。果然,托托拎著他的AK—47走到了我麵前,舉槍瞄準了我,他一定是想把剛才沒打中考克的一腔怨氣都發泄在我身上。我想起了遠在祖國的親人,我的丈夫,我的孩子,我不想就這樣死去,可我卻隻能閉目等死!   突然,我聽見托托大聲說:“這個外國女人是個醫生,她治好了我的傷,咱們把她留下來,興許有用!”叛軍們發出一陣噓聲,但最後他們的首領還是同意把我留下來了。   我被帶進了一個有著殘破土牆的院子。院子裏堆了一些裝糧食的麻袋,還拴著一匹用來運東西的駱駝,這顯然是叛軍的“後勤部”。   我一走進院子,立刻有一群孩子圍了上來。他們有的對我扮鬼臉,有的向我吐口水。這群孩子大的和托托年紀差不多,小的可能還不到十歲。令我震驚的是,他們身上都有傷,並且都沒有得到有效的治療,有的傷口感染了、流著膿水、散發著惡臭,還有幾個是缺胳膊少腿的殘疾兒。   “看見他們身上的傷了嗎?這都是因為他們想逃跑或者完不成任務而受到的懲罰,我今天要是不把你們引來,我也會受到這樣的懲罰。”托托冷冷地說,“要是你想逃走的話,下場比他們還慘。”   叛軍毒辣的手段我早有耳聞,剛才又親眼看見了他們是怎樣處死考克的,可是當我麵對這群傷痕累累的孩子的時候,仍然感到不寒而栗。孩子是國家和民族的未來,阿拉比旺,你還有未來嗎?   因為環境的影響,這群孩子大都心理扭曲,他們最喜歡惡作劇,甚至毫無理由地傷害別人。比如往別的孩子已經做好的飯菜裏撒沙子,以讓他受到殘酷的懲罰。我這個被當做俘虜抓來的“外國女人”理所當然地成了他們惡作劇的對象。有時我正蹲在那兒揀他們挖回來的野菜(這是我的工作之一),脖領裏會突然被放進去一隻活蹦亂跳的蜥蜴之類的活物,我被嚇得又叫又跳,他們就會得意地拍手大笑。   托托顯得比他們更成熟,也更冷漠。他拎著槍站在一旁,冷冷地看著那群孩子戲弄我,鬧得太過分的時候他才幹涉一下,通常是一槍托拍在某個孩子的屁股上。也許是因為他比這群孩子大一點,也許是因為他手中有槍,其他孩子都怕他,他儼然是這兒的“首領”。www.lizhidaren.com   在度過了最初的恐懼之後,我開始平靜下來,試著和這群孩子溝通。我給他們治傷(幸好我的藥箱還在),很快,那幾個傷口感染的孩子就痊愈了。孩子們對我“神奇”的醫術佩服不已,我還把國內孩子們玩的遊戲教給他們,他們也表現出很大的興趣。慢慢地,他們對我沒有惡意了,也不再捉弄我。   能夠讓這群“小叛軍”接受我,並且帶給他們好的影響,我不由得有點小小的得意。我知道醫療隊和政府軍肯定在焦急地尋找我,我也經常想到逃跑,但是我也很清楚,院子的土牆外就是叛軍的大本營,在目前這種情況下,我待在院子裏要安全得多。   就在這時,發生了一件讓我意想不到的事。這一天,我正在揀菜,托托走了進來,他盯著我看了好一會兒,看得我心裏發毛。我抬頭正要問他有什麽事,他卻突然跨前一步,一把揪住了我的頭發,另一隻手把我掛在脖子上的護身符扯了下來。“這個護身符,你從哪裏弄到的?”他惡狠狠地問。   我看了一眼那個用野豬的長牙雕刻成的護身符,說:“這是一個叫娜莎的小女孩送給我的。她得了很嚴重的瘧疾,病得快不行了,我治好了她的病,她就從脖子上取下這個送給了我,說可以保佑我平安。”   “你胡說!司令說過,你們這些外國人到阿拉比旺來,就是為了幫助政府軍屠殺我們、掠奪我們。這個護身符,一定是你殺害了娜莎才搶到手的!我後悔那天沒一槍斃了你,我現在就宰了你!”托托的眼睛裏燃燒著仇恨,他取下背上的槍,“嘩啦”一下上了膛,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我。   恐懼掠過我的心頭。突然,我的頭腦裏掠過了一絲亮光,我急切地說:“托托,請你冷靜下來。娜莎對我說過,她有個哥哥被叛軍掠走了,是你嗎?對了,我是中國人,我是來幫助你們的。”   “你是中國人?”托托驚訝地說,他的槍口垂了下去。突然,他變戲法似的從身上掏出了一枚毛主席像章,“這是我祖父留給我的。他常說,中國人是好人!你真的是中國人?”我肯定地點了點頭:“我是中國人,我的父親也曾經到非洲修過鐵路。請你相信我,你的妹妹還活著。中國政府在你們村子附近援建了一所學校,你妹妹就在那裏上學。還有你媽媽,她經常到醫療隊來幫忙,她們每天都盼望著你回去呀!托托,你也應該回去上學。”   “啪”的一聲,托托的槍掉在了地上,他的眼裏湧出了淚水,他畢竟隻是個孩子呀!我張開雙臂想要擁抱他,但他卻遲疑了一下,拾起地上的槍跑了出去。   此後一整天,我都沒有看見托托,問那些孩子,他們也說不知道。第二天早上,托托回來了,但沒有和我說話。背著我,他和那些孩子在小聲地嘀咕著什麽。從那些孩子們臉上的壞笑來看,他們好像在策劃什麽惡作劇。   我剛從院子裏拎了一桶水進來。突然間,托托和那群孩子一擁而上,把我摁倒在地。他們給我套上了一件破麻袋做成的“衣服”,在我的臉上塗上鍋灰,在我的身上粘滿羽毛,還給我戴了一頂怪裏怪氣的花冠,然後把我架上了院子裏的駱駝。我知道自己又一次成了他們惡作劇的對象,我不敢反抗,畢竟,我是他們的“俘虜”。再說,如果不小心激怒了這群心理扭曲的孩子,他們可能什麽都幹得出來。托托猛地在駱駝屁股上拍了一巴掌,駱駝小跑起來,孩子們跟在後麵追著,拚命往我身上吐口水、扔石子和爛菜葉。我伏在駱駝背上左躲右閃,身上滿是髒東西,十分狼狽。孩子們一直在興奮地叫著什麽。我費了好大勁才弄明白,他們叫的是“女巫”。原來,我竟然被他們當做了遊戲中的巫婆!駱駝跑出了院子,孩子們在後麵追著。院子裏的叛軍們先是吃了一驚,然後都哈哈大笑起來,有的還為孩子們這別出心裁的惡作劇鼓掌叫好。   就這樣,駱駝馱著我跑出了叛軍的營地,門口的崗哨也笑得前仰後合,跑出大門大約兩三百米,在孩子們的一片喧鬧聲中,托托突然悄悄地對我說:“你騎穩了,控製好韁繩,一直往東,就可以到達政府軍的地盤。駱駝上的皮口袋裏有我給你準備好的食物和水!他們的汽車都被我做了手腳,追不上你的!”   原來孩子們是在用他們獨特而巧妙的方式營救我!我震驚得說不出話來。托托用槍托在駱駝屁股上打了一下,然後舉槍扣動了扳機,子彈從我的頭頂掠過,受驚的駱駝狂奔起來,很快,孩子們就被遠遠地甩在了後麵,隻有托托的槍聲仍在我身邊響著,仿佛是在為我送行……   半路上,我碰到了正在尋找我的政府軍車隊,他們把我救回了醫療隊。休養了一段時間,我又開始了工作。我幾乎每天都在擔心著托托和那群孩子,放走了我,他們會受到叛軍的懲罰嗎?想想那些被砍去手腳的少年,我的心緊縮起來。   這天早上,我帶著娜莎在村於外散步。阿拉比旺的這個旱季似乎特別長,到處仍然是一片枯黃,沒有生命複蘇的跡象。突然,娜莎指著遠處興奮地叫道:“哥哥,哥哥!哥哥回來了!”我抬起頭,驚訝地看見托托帶著那一群孩子正向我們走來!   我和娜莎迎了上去,托托扔下手裏的拐杖,撲到了我的懷裏。我心疼地問:“托托,你的腿怎麽了?”托托抽泣著說:“政府軍和叛軍打了一仗,我們乘亂逃了出來。沒想到有人追我們,’我們隻好冒險穿過雷區逃回來……”   我的眼淚控製不住地往下流。就在這時,天空中滾過一陣悶雷,阿拉比旺的雨季,那個令萬物複蘇的季節終於來了! 這篇關於非洲阿拉比旺的雨季的文章,11i到此已經介紹完了,希望對你有所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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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11i發表於 2018年02月20日,歸檔到目錄勵誌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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