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口口聲聲想要的自由
作者：孫晴悅
01
旅途中，林宥嘉的《想自由》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裏經常聽。
“在摩天大樓渴求自由。”
後來，在大褲衩工作到夜晚的日子裏，透過玻璃外牆，看到十點還在堵車的東三環，也會想起這句歌詞。
汽車小的像紙盒一般，所有人躲在自己的小紙盒裏，在三環路上緩慢行走。你很難說他們是加班回家，還是一個局散了奔赴下一個。兩旁是燈火通明的寫字樓，格子間裏明晃晃的燈光，把玻璃外牆的寫字樓襯得格外光怪陸離。
有時候看著密密麻麻的人群，會有局促感。我們每天忙忙碌碌，奔奔波波，在偌大的城市裏找不到方向，在燈火通明的寫字樓裏喝完最後一杯咖啡，或者哪怕是在通宵自習室裏做完一套複習題，我們越來越努力，但我們是不是過得越來越不自由?
每天被考試催著，被老板催著，被房價催著，被所謂的詩和遠方催著，我們越來越努力，為了過得更自由。但是工資漲不過房價，是遠遠漲不過。加班加不出假期，休假變得越來越奢侈。考試考不過泛濫的證書，考完這一張，永遠還有下一張。都不知道這些千奇百怪的執業證書究竟要證明什麽，而我們的英文水平竟需要那麽一大堆不同名目的考試來證明。
好像一切離我們想要的都越來越遠了。
02
周圍很多人辭職了，都說，不想再受限製，想要更自由的生活。
認識的一個在上海創業的姑娘，她說，複旦畢業後，誤打誤撞進入了電商領域，賺了第一桶金，然後去了美國讀書，現在回到上海。她說，不會想要去打工了。
一個同是廣院畢業的男生，之前在外企工作，也說，不想再打工了，然後背上行囊去旅行了。他寫了好多遊記，非洲，東南亞，歐洲，美洲，很多人追著看他的故事，他拍照，寫遊記，和各國的旅遊局合作，養活自己。
在自媒體時代，很多人羨慕所謂的自由職業者，覺得好像輕輕鬆鬆，寫幾篇文章，拍幾個視頻，你所想要的，在格子間裏苦苦追尋的，所謂的金錢和名利，就都有了。
前幾天，看一個作者吐槽，有人問，做公號還要團隊啊？不就是每天寫幾個字然後發麽？對此，她說，“我隻能回答你，你去做一台汽車，不就是四個輪子上放倆沙發就能跑麽？”
我太能理解了。一個每天都能更新的公號，要不就是作者把它作為一個主要的事業，花費大量的時間和精力，要不多多少少都有團隊相助，可能是一個完整的團隊，也可能隻是一兩個兼職助理。
03
我們總是在羨慕別人自由。
別人不用上班，不用打工，輕輕鬆鬆，寫幾個字，畫幾張插圖，又或是隨便在家做做代購，就能換來巨大的回報。
所以你說，你也不想幹了，你也不想每天早高峰擠著地鐵，啃著路邊買來的煎餅果子，縮在這個巨大城市裏的一個小小的格子間，聽著老板的訓斥，看著永遠都完不成的KPI，拿著永遠有限的幾k到十幾k的工資，看著30k-60k一平的房子。
然後你開始抱怨，你說，你看看別人！
你看看他們多自由。
親愛的，羨慕別人自由之前，你先問問自己。
一件目前為止看不到任何物質回報的事情，你能堅持多久？
比如很多人覺得不屑一顧的，每天寫作，然後貼在公號裏。
比如，放棄你目前的工作，用自己有限的積蓄去旅行，堅持寫最專業的遊記，拍最棒的照片，貼在論壇上，或是任何別人能夠看見的地方，點擊圍觀者眾多，至少還滿足了你的精神需求，但要能夠變現，讓國家旅遊局請你去旅行，還有很長的路要走，更不用說一開始就沒有人圍觀的。
比如說，你放棄大公司高薪的職位，自己叫上幾個小夥伴一起做研發，即使你有非常好的一個idea，但是離天使投資還差著根本就說不清的時間。
你說，這些當然是有風險，所以你才堅持不下去。
那麽我們拿一個穩賺的項目來打比方。
比如，你每天早上早起半小時去跑步。
你能堅持多久？
04
你想要的自由都要付出巨大的代價。
你看看別人自由，但是，你怎麽不看看他們有多努力，得多淡定，需要多自律，才能撐得起你看起來所謂自由的生活。
至少大部分的作者都會抱怨，完全沒有自己的生活了，都會自嘲已經徹徹底底變成了一條公號狗，然後下一秒，依然忍受著孤獨，寂寞，在完全沒有近期回報的狀態下，深夜寫作。
那些我們看起來很酷的自由旅行者，他們拍著國家地理雜誌級別的照片，寫著路上的奇遇和探險，但是大部分的旅途，或者說每一天的日子，他們都計算著盤纏，研究著線路，自己又做寫手，又當攝影家，還要自己做運營，做公關，如此，才能做到那看起來簡單的四個字，養活自己。
我們之所以那麽著迷《背包十年》，不是因為小鵬去了我們沒去過的地方，而是因為小鵬堅持了我們也想要堅持的路。
十年，他做過電視台編導，在王府井簽售過也乞討過。
我們看到的自由和灑脫，那都是後來了。
05
之前合作過的好多攝像，他們都是自由職業者，但是他們說，自由職業者才最不自由。因為一切都是客戶至上。隻要有活，他們都接，不管他們已經連續工作了多少天，不管已經買好了去夏威夷度假的機票。他們說，因為你永遠也不知道，是不是下個月就沒有那麽多活了。而沒有活的時候，還有一個家要養活。
自由的本質是一場最深的自律。
而絕非，你想要幾點鍾起床就幾點鍾起床，你想要逃脫早高峰晚高峰，你想要在家辦公還能照顧孩子，你想要避開黃金周也能去旅行，所以，你才想要做一個自由職業者。
這個世界上哪裏有這樣的好事？
我們口口聲聲說的自由，不過就是換了個方式說，我想要，想工作的時候工作，想玩兒的時候玩兒，但是我還想要有穩定的收入來源。
這是一種不假思索的貪心。我們大多數人想要的自由，不過就是因為懶。
所以，不要再口口聲聲說自己想要自由，不要再悲壯萬分地說自己是被困在摩天大樓裏的小鳥，想要飛卻怎麽也飛不高。
等到有一天，你能堅持跑步了，你能淡定地麵對別人的質疑了，你能為了自己想要的，付出超過常人的代價，你終於能接受失敗了，終於在麵對任何困境，比如說幾個月甚至幾年都缺錢，比如說別人二胎寶寶都會打醬油了，你依然能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依然能自律地過好每一天，那麽你才有可能獲得你想要的自由。
因為，到那一天，你終於明白。
自律是自由的另一張麵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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