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情不似無情苦——彼岸花語
Jan08
人類大概是世界上最富想象力的精靈了，任何事物隻要濾過他們的大腦，總能衍生出許許多多的象征符號。比如花，紫羅蘭象征幸運、水仙象征友誼、丁香象征羞澀、玫瑰象征……等等，不一而足。我不盡知曉這些象征誰是始作俑者，不過所謂的紅玫瑰，據說是愛神阿佛洛狄特為尋找情人阿多尼斯，被玫瑰刺破後流出的鮮血染紅的，於是就賦予了它堅貞的象征。
玫瑰象征，隻是西方的傳說，其實在中國古代，早就有自己的之花??曼珠沙華，即彼岸花。《法華經》雲：“天花亂墜有四花”，曼珠沙華就是其中之一。相傳此花開在忘川的彼岸，如血一樣絢爛鮮紅，開落各千年，花葉永不見，花香有魔力，能喚起死者生前的記憶，是黃泉路上唯一之花，因有接引之意，故名彼岸花。如此淒美的傳說，怎能不使人意亂情迷，堪稱中國的花，實不為過也。
我們所說的曼珠沙華，其實源於日語的譯音，含“死亡之美”的意思，且因生長於陰寒之地，與佛家宣揚的冥界傳說不謀而合。可見，此花所蘊含的元素，還是有跡可循的。至於該花真正的學名“紅花石蒜”，則多被世人所遺忘，且由於花葉不相見的緣故，常被人誤會成“無情無義”之花，看來“情到深處更無情”的提法，亦不謬也。
紅花石蒜之於曼珠沙華，然後彼岸花，固然有其穿鑿附會的嫌疑，但也無獨有偶，頗有幾分水到渠成的意味。凡是看過金庸巨作《神雕俠侶》的，都知道小龍女和楊過曾因中了絕情穀的情花之毒而跳下斷腸崖殉情的故事，可很少有人知道所謂的情花即與曼珠沙華同列《法華經》四大天花的姊妹花??曼陀羅華。曼陀羅華和曼珠沙華的主要區別在於，前者色白，後者色紅,其情花的本質是一致的。《本草綱目》曰：此花，子有毒，並入麻藥。可見，情到深時，即予毒也。
誠然，彼岸花所附加的意象不可謂不充盈，但真正引人關注的，還是著名國際影星山口百惠的名曲《曼珠沙華》，該曲通過哀婉的敘述，將中女人的瘋魔、絕望的神態刻畫得淋漓盡致。而美女作家安妮寶貝的小說《彼岸花》，更是將不堪負重的，表現得欲罷不能、絲絲入扣。至於一代歌後王菲巔峰時期的代表作《彼岸花》，則以空洞迷茫的聲音，震撼了聽者的靈魂，讓沒有未來的守候，占據絕望、殘酷的心靈，“即使刷白了頭發，也要為他掌亮回家的火把”。如許癡迷，情何以堪？
佛經有雲，彼岸花的香能喚醒死者生前的記憶，而其葉子熬出來的燙，則讓你忘卻前世的一切。這湯，就是傳說中的孟婆湯，大概是不想讓準備投胎，重新做人者背負著前世的罪孽。而我，卻在鄉下看到一些往生者入殮時，嘴裏塞滿茶葉，說是經過冥界茶亭，就告訴孟婆，自己嘴裏已有茶，不需再喝孟婆湯。可見，活著的人們是何等自私，總是絞盡腦汁地在死者身上鏤刻孽緣，揣著昨天的痛苦行走，生生世世不得安寧。
我不記得前世的塵緣，必是沒有聞過彼岸的花香，或多是喝了孟婆湯的緣故,因此也不用去守候、去等待、去尋找虛幻的未來。“多情不似無情苦，一寸還成千萬縷”，彼岸花，花開彼岸，卻又有葉無花，注定要生生相錯，永世蹉跎。而那些肆意綻放的絢爛，難道不是誘惑之花、欲望之花、罪孽之花嗎？弱水三千，亙古不變，而不知又有多少人，正跨向奈何橋，趕赴前塵的約定。
2008-5-8子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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