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顏靜立,默然相知

Jan08
素顏靜立,默然相知

不是唐詩宋詞有你的芳名,也不是金黃的顏色最能呈現生命的質地,是因為在那樸素卻又殘酷的背景下,我第一眼便看見了你。野菊,你慣以風雨作為化妝品,來描摹自己獨特的本性。如果不是直立的形態切換嫵媚的花姿,很難想象,那柔嫩的莖梗能撐起一片片燦爛的笑林。雨不敢過多停留,惟恐輕佻與不慎擔負摧毀的惡名。沒有思想的風固執且又任性,一次次將山野的金夢鬧醒。在這風雨飄搖的世界,野菊,你挺起胸膛,冷靜、勇敢地接受著深秋的獻禮。

野菊,我與你定有前生的連理。在西風剪窗,冷雨涼眉的日子,我總想到你——山坡、小徑、溪旁、叢林……到處有你的香味。你用柔弱的肢體寫意成一幅幅淡雅清新的鄉村風景。沒有權力選擇生存的環境,卻從不依賴於環境,沒有條件改變自身的命運,卻從不屈服於命運。無論是陽光下還是風雨中,都會如期開放,履行自然賦予的使命,在平凡的境遇默默回饋大地的寵恩。你從未想到榮耀與讚美,像那展覽廣場的同族宗親屈辱獻身為博得一雙雙貪婪的眼睛。你甘於貧乏,甘於寂寞,甘於有限的生命創造淡淡的溫馨。野菊,盡管你的花期如此短暫,然,你無私淳樸的靈魂已化作天地間永恒的精氣。

野菊,我的心海總響著你堅強的足音。在悲喜跌宕,愛恨情愁的歲月裏,我總聽到你靜靜舒蕾的聲音,深刻的往事喚起不朽的記憶。那一天,雲淡風輕,六歲的我於田野歡騰,滿地黃燦燦的野菊啊,染醉了我的手指。當時,我揚著一把野菊遠遠的,像一隻黃雀飛向河堤,藍天笑著,小鳥笑著,落在身後的姐姐笑著。“撲通”我一下子掉進堰塘的酒窩裏,姐姐臉色慘白如水,嚇得驚叫,一路狂奔,不知過了多久喊人把我從水中救起,我像個落湯雞立在岸邊,五官哭得變了形,可那把菊花卻完好地攥在我手裏,光豔如新。如果當初鵝黃的野菊輕輕開在了童年的水中,如今,這淡然的笑意又將散在何地?

記憶中美麗的野菊啊,是你的安排讓我告別死神,雖然你當年的嬌嫩飽受寒水的侵淩,但你不褪的光豔永遠照亮我生命的旅程。多年來,我曆經生活坎坷,也賞過無數風景,唯有你,野菊,能夠使辛酸血淚在童年的影像中化作青煙一縷,隨風而逝。我與你櫛風沐雨,相依相存,你頑強的個性正是我精神的支撐。

野菊,不要探究身份是否卑微,不要因無人欣賞而傷懷遺恨,你與其它花木一樣享受自然的恩賜,沒有呼喚與掌聲,沒有華殿豪室的邀請,沒有富賈麗人的垂青,你照樣開得漫山遍野,生命蔥蘢,香飄十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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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11i發表於 2014年01月08日,歸檔到目錄心情日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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