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茶花襟上思念

Jan08
  

  沒有人知道,我為什麽那麽喜愛山茶花,沒有人知道每當我經過山茶花旁總是要頓憩一下,因為,你,山茶花的記憶。外婆,小山村,兒時的日子。
  
  冬至了,這的有些風俗冬至掃墓,因為經過花店看到花店門口擺著在賣的塑料花,鮮花。是掃墓幾乎都會買的花。眼睛一瞄瞄到了角落裏的一束塑料山茶花,唯一的一束,拿在手裏麵端詳了許久。看著它出了神,突然一陣陣寒風吹過,一朵朵的山茶花掀開了記憶的帷幔,每一朵朵都密密麻麻的寫著那些遠去的歲月。風中搖舞的山茶花剪碎了時光思念碎片,望著風中的山茶花,頃刻爆發了我所有的情緒。開始淚眼婆娑的我,就放佛看到那熟悉的小山村,漫山的山茶花,看到兒時裏的一切,就看到小山村外婆的家。外婆,我最親愛的外婆,您知道,我有多想你嗎?而您這輩子最疼最牽掛的我,卻沒在你離去時陪你說上幾句話,外婆,你知道嗎?這成了我這輩子當中永遠無法彌補的遺憾。
  
  兒時的記憶裏,媽媽和爸爸常年在外,外婆說,爸爸在漳浦工作,媽媽也在那煮飯。妹妹比較幼小,所以媽媽就帶妹妹在身邊,我則跟著外婆一起過。吃的是外婆煮的飯,穿的是外婆縫的衣服。我會依偎在外婆暖暖的懷裏,在晨風夕陽下撒嬌,睡覺時喜歡把腳翹到外婆肚子上,有外婆在身邊的日子是安心實在的。盡管外婆內孫,外孫也挺多,可是外婆最疼始終就是我。也許是我和外婆性格上的一些相似,生肖相同,最重要的是從小一起陪伴的歲月。
  
  外婆的一生苦多於樂。兒女6個,外公早逝。外婆是辛苦的,是勤勞的,是節儉的,是習慣付出的人。同時性格也是倔強的人。年輕時的操勞,年輕時的沒好營養,物質的缺乏。年輕時的生病,而沒錢看醫生。使得外婆那副高高的身板,到了年老都很難挺起來。而外婆卻從沒休息過,她是停不住的人,她坐不住,總是要找幾樣事情做做。外婆操勞了一生,奔波勞碌的她,直到逝去都是因為要去屋頂收地瓜幹而摔死的。死前,竟然都沒人和她講過一句話。那年,當我聽到媽這樣跟我說時,真的難以接受,為什麽是這樣呢?對我那麽好的外婆,為什麽是摔死的。為什麽?為什麽?
  
  在這之前,外婆就已經是經常走路摔倒的。外婆的腳不便利,最容易想起的是6歲那些迷糊的記憶,外婆為了喊我吃飯,被門檻絆住,摔了一跤,許久都爬不起來,腦門流血了,嘴唇磕破,腮邊一大片淤青,手邊擦破了一大層皮,鮮血直流,6歲的我,竟然傻傻的在旁邊看著鮮血發抖,看著外婆勉強都爬不起來的表情,也不懂說要走過去攙扶。直到外婆許久後站了起來,拉著我的手,我才問外婆說:“外婆你痛不痛啊”?外婆說:“不痛,趕緊去吃飯吧”。
  
  印象中,外婆住的院子是好幾戶人家一起住的,外婆平時都跟大家夥和睦相處,有說有問,互相幫忙。還是很熱鬧的。外婆一直都喜歡呆在那裏。三舅在石獅買了房子,要接她去住,外婆去三舅那裏住了幾天就喊著要回來,沒辦法,三舅隻得送外婆回家。表哥叫外婆跟他一起住,外婆也不肯。外婆離不開這個從年輕住到老的院子。這裏門前的一口井,一口鍋,都有外婆的身影。這裏的一草一木,都是外婆的根。
  
  最記得的是,外婆做的蒸番薯,外婆會把那些比較小個的番薯,放在小河裏先洗去一遍,洗去泥土,回家再用門前那口井水把那番薯的髒的紅外衣洗去,放在那口大鍋裏麵蒸,煙囪裏的嫋嫋青煙冒起,那股番薯醇香彌漫了整個院子,等番薯熟透了,外婆會先拿幾個給我吃。外婆是樂善好施的,對誰都有愛心。當然有好吃的,也從不會自己留著,所以每次外婆都會把番薯拿出來跟院子裏的人一起分享。
  
  從小到大,外婆從來舍不得罵過我,或打過我一下。小時候調皮被母親不知用拖把,棍子打過幾次,可是外婆不管怎麽生氣就是從來沒打過我,最為清晰的回憶是那次,我把雞窩裏的一個雞蛋拿出來玩,不小心摔破了,外婆看到了,那次狠狠的罵了我,還打了我。那一次和氣的外婆在我眼裏突然好凶。長大後明白了,外婆那唯一,一次打我的原因,那些母雞可能是因為沒得吃還是怎樣,都不下蛋了,好不容易下了一個蛋,竟然被我打破了。外婆不是心疼打破的蛋,而是心疼我沒雞蛋吃,沒營養。
  
  到了讀書的年紀,我被媽媽接了回來,卻始終還是想念外婆家門口的那口大井,外婆家每天都有嫋嫋青煙的煙囪,門前的乃浦樹(木瓜樹),還有脫皮的那種好像叫"豎子樹",喜歡豎子樹(閩南叫豎子樹)那股刺鼻的不香不臭的味道。想念經過外婆山村的山茶花,每當走過那片漫山山茶花後,就告訴我外婆家要到了。想念那條很清澈緩急的小溪流。還有小溪流上麵可以走路的石板橋。也想念那些村民種的菜,岸邊的青青草草。整個山村,鳥鳴村更幽,綠意一片濃。想念兒時的那幾個玩伴,米粉和瓊。有關於外婆的記憶,一切都是那麽的愜意。
  
  很喜歡每個星期的星期六,因為媽媽都會挑我沒讀書的時間,讓我們帶東西去給外婆。因為都要經過山,所以每次媽媽都會讓幾個人一起去。有時和小妹,有時和小弟,有時和鄰居同學阿清一起去外婆家。每當走過那熟悉的一切,就好像看到外婆潺潺溪流的愛,將我縈繞,就好像看到外婆給過我那些絲絲縷縷的陽光,將我包圍。就看到內心深處的點點滴滴。在繾綣時光流逝裏,村口外婆那高瘦的背影,凝成了山茶花裏最深的一道思念,最深的一道記憶。
  
  長大後因為求學,工作的原因及壓力,路途遙遠。外婆家的小山村驀然間好幾年沒去走過了,外婆的容貌也隻有在腦海縈繞,卻很久沒去探望過外婆,直到那次身體一直狀如牛的大舅,突然離去。外婆白發人送黑發人。那一刻,才發覺自己應該都陪陪外婆。於是,坐著摩托車去了外婆的家,隻是現在的山村卻給人一種物非人非的感覺。轟隆攪拌機取代了田園牧歌,柏油公路取代了清澈緩急的小溪流,石雕廠取代了那片山茶花,兒時玩伴也已不知去向。兒時的那些東西,都已逐漸消失殆盡。人說:“人越老,心越孤獨,心越大,人越寂寞”是真的。當外婆見到我的那一刻,帶點驚訝,眼眶紅了。枯瘦的手緊緊的抓住我,問我會餓嗎?怎麽來了?工作怎樣?錢夠花嗎?我對外婆的詢問一時竟不知道怎麽回答,外婆還是那麽關心我。多年不見的外婆已顯得更加的孱弱,眼神裏更加的落寞,鼻子一酸,淚就下來了。俗話說:“養外甥女沒用,回了就不來”。養我這個外甥女真的就是沒用,從踏出外婆家門時,就真的難得來一次看看外婆。一想到這,就覺得自己太沒良心了。那天走出外婆家門時,塞了30元給了外婆,那還是我工作後第一次給外婆錢,那時剛好身上剩下那麽多。自己心裏暗暗對自己說,以後一定要多來,多給點。
  
  很多事情真的沒得等,也不能等。也不知道怎麽了,可能是人在離開人世前會有一些預感吧。此後的一段時間,外婆老是跟媽媽說,叫媽媽去接她,她要過來這裏和我們一起,可是媽媽卻不願意,後來外婆還問媽媽我在哪裏,她要過來找我。媽媽不願意是因為外婆來了,總是做個不停,拿掃把這邊掃掃,拿布那邊擦擦,做個不停,走樓梯也會摔倒。媽媽叫她不要忙活,固執的外婆也不聽。於是,擔憂的媽媽說了一句話,這樣下去,早晚會摔死的。當然那時隻是一時之口。沒想到以後變成了事實。外婆有好東西也不吃,老是說自己不餓。老是習慣留給別人吃。媽媽是擔心外婆來了後,沒吃飽又忙個不停,要是摔倒了,大舅媽又會說是來這怎樣怎樣的。所以媽媽不願意。媽媽剛好想著等事情忙完了,一起去看外婆。
  
  沒過幾天,媽媽接到了電話,說外婆離去了。是外婆院子鄰居發現去屋頂收地瓜幹摔下來已沒氣了的外婆。聽到這個消息時,媽媽腦子一片暈眩。媽媽很是自責,自責自己說過的那句話,自責自己為什麽不去接外婆回來,自責自己的粗心。媽媽沒想到那次和外婆說話,竟然成了最後一次通話。我一聽到這個消息,頃刻潰崩,沒想到那次見麵,竟然成了我跟外婆的最後一次見麵。外婆臨終的那幾天,心裏還是一直牽掛著我,一直向媽媽打聽著我的消息。要過來看我。每每想到這,心裏滿是愧疚,滿是自責,滿是酸痛。在外婆出殯的葬禮上,我和媽媽哭了個稀裏嘩啦。難以言喻心中的那道痛。我知道,外婆的離去成了我和媽媽永遠無法彌補的遺憾。
  
  “人生若隻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如果生活中很多事都能如初見,也許真的就沒有那麽多遺憾的事了。愛情如此,友情如此,親情亦如此。人,活在世上總有做不完的事,不能等,也沒有等。少賺點錢,少應酬,地球離了我們照轉,世界離了我們照樣精彩。而,我們的親人呢?能等我們嗎?等到幾時?
  
  朵朵的山茶花,片片的山茶花花瓣,襟上了我冬至的思念,也襟上了心底的那個遺憾。一遍一遍的氤氳山茶花馨香,一遍一遍的映紅了思念,夜闌人靜時,對著冬至天空的那輪滿月,將那一袖的山茶花,一盞的思淚,遙寄給您——天堂的外婆。
  
  皓月掛,涼風吹,冬至和我,把這思念的文字留在了一年一度的山茶花開。
  
  ——若,宸星筆(冬至夜)
  
  

(責任編輯:絕戀紅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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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11i發表於 2014年01月08日,歸檔到目錄情感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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