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那把愛情鑰匙

Jan07

  一 同病相憐

  老徐一點也不老,像徐靜蕾一樣,上大學時就叫老徐,沿襲了下來。

  老徐30歲,男人30就是一朵花,再加上會穿衣服,他知道自己是個有魅力的男人。可有魅力的男人又如何,老徐沒能留住妻子,他24歲就結了婚,總怕毛珍珍跑了,可她到底還是跑了。

  毛珍珍說想去看看外國的月亮到底有多圓,於是跑到新西蘭。老徐很是不解,中國有什麽不好,為什麽非要跑出國?說是3年,結果4年了,毛珍珍還沒有回來。

  毛珍珍說,她喜歡這裏的鄉間味道,可以聞到羊毛的芳香,可以親自剪仙人掌,這種生活像神仙的日子。

  老徐聽明白了,毛珍珍是聰明人,又有姿色,她活得像神仙一樣,肯定是有個男人養著。當下,老徐就下了離婚的決心。

  離婚後,老徐把毛珍珍的東西打包扔進垃圾箱,然後一個人到處逛,和朋友喝酒,能出差的時候盡量出差,日子也就一天天地過去,如果不是遇到豐凝,他怕是不會再談什麽戀愛的。

  豐凝是酒場上遇到的,老徐開始以為是朋友的女友。她是個很打眼的女人,高挑靚麗,也敢喝酒,和男人劃拳並不示弱,但是到最後,先醉的是她。

  朋友說,她這是逞強呢,剛被人甩了,當然要買醉,前夫去了加拿大,不要她了。

  老徐心裏一動,原來如此,同是天涯淪落人呀。散場的時候,老徐主動了許多:“豐凝,上我的車,我送你回家。”

  送到樓下,豐凝鬧起了酒瘋,拽著老徐的胳膊不放,把他當成了前夫,鼻涕眼淚地流著:“你說,你為什麽不要我了,我哪裏不好,你說要帶我出去的,找個洋婆子就比我好?”

  豐凝的眼淚沾濕了老徐的襯衣,他抱住她,覺得自己內心也無限淒涼,隻不過他是男人,不能和她一樣任性,可感覺是相同的,讓人扔了,好像一塊用過的布,沒了新鮮顏色,整個人都灰仆仆的、

  老徐抱著豐凝進了電梯,她在電梯裏吐了,清理電梯花了10分鍾,進門,她仍然吐,到了衛生間,她哭,披了頭散了發。

  已經是淩晨,老徐怕豐凝有事,索性坐在沙發上看著她。她睡了,嬰兒似的臉,月光下分外好看。

  老徐抽著煙,一支接一支,到天亮時,一盒煙抽完了,他靜悄悄地下樓,覺得昨天像一個夢。

  二 心有靈犀

  剛上班,電話就打來了。老徐覺得是豐她,果然是豐凝,聲音很溫柔,一寸寸地爬過來:老徐啊,我向吳濤要的你的電話號碼,早晨起來看到煙頭,朦朧中想起昨夜的事情,電梯裏吐了你一身吧,真不好意思。

  老徐說,“沒事沒事,應該的。”

  “我請你吃飯,行嗎?”

  能說不行嗎?老徐笑了:“我請你吧,你選地方。”

  豐凝說:“聽說你是貴州人,有一個吃花江狗肉的地方,民族文化宮對麵,馬連良故居,四合院,院子裏有藤,還有人唱戲,你喜歡不喜歡?”

  老徐的心立刻就覺得溫暖起來,那個地方是他一個人常去的啊,也是他最喜歡的地方。他沒有告訴過別人.豐凝卻一下子說出來。老徐像被人點了穴似的,趕緊說:“幾點下班,我去接你。”

  兩個人吃花江狗肉時,說話不多,老徐給豐凝夾菜,旁邊有人唱著青衣,是《春閨夢》吧,青衣唱到:“終朝如醉還如病,苦依薰籠坐到明,去時陌上花如錦,今日樓頭柳又青,可憐儂在深閨等,海棠開日我想到如今……”

  老徐抬頭看去,豐凝的眼睛已經濕了。老徐說:“以後別喝酒了,一個女子喝酒,風塵氣濃。”這句話一說出來,就有了貼心的溫暖。

  兩個人吃完飯出來,滿天的星星了,老徐拉著豐凝跑,似兩個青澀少年。豐凝跑累了,蹲在馬路上笑。大葉楊發出嘩啦啦的聲音,好像也在笑。老徐這才知道,自己好久沒有笑過了。

  後來,兩個人常常一起吃飯,豐凝開玩笑說,我們是吃友。

  其實,是為了不孤單。孤單太可怕,和昆蟲一樣,到處飛著。兩個人總比一個人好,老徐沒有想過愛不愛這個事,可是他但凡有一點時間,就想和豐凝在一起,哪怕什麽也不說。

  有一天晚上,豐凝把鑰匙鎖在了家裏。進不去,慌亂之中就給老徐打電話。

  老徐說:“別急,有我呢。”他先把她拉到自己家裏,煮了咖啡,吃了宵夜,然後打電話給開鎖公司。

  門打開時,豐凝拿了另一把鑰匙交給老徐,說:“留一把備用的在你那裏吧,萬一下次再鎖上呢。”

  老徐也把自己的鑰匙給了豐凝一把,換鑰匙的時候,他捏了一下豐凝的手心,豐凝低下頭,臉紅了。

  老徐心跳著下了樓,心跳的感覺忒好,他哼著小曲,居然是周傑倫的《七裏香》,想想自己都30歲了,他摸了一下自己的頭,跳著上了車。

  三 舊情歸來

  老徐一個人去看“周大福”的戒指,想起豐凝的手,又細又長,應該選一款簡潔、明快的樣式。

  除了第一次喝醉抱過豐凝,老徐與她還不曾有肌膚之親,可他知道,那黑夜中的臉紅,那鑰匙,就是愛情了。

  毛珍珍來電話時,老徐幾乎已經忘記了她的聲音,是半夜,他問:“誰?”

  毛珍珍說,“我是珍珍。”聲音哽咽起來。

  老徐趕緊起身,擰亮了燈看時間,淩晨3點。

  珍珍說:“老徐,接我回家,好麽?”

  “你怎麽了?”

  毛珍珍哭起來,說:“我時間不多了,肝癌,頂多半年了,我想死在家裏,接我回家吧,我想來想去,隻有找你,我夢到過你好多次,我知道你忘不了我,你記得大學戀愛時你說過嗎,我傻了,你也要我,我瘋了,你領我回家,現在,我要回家。”毛珍珍的聲音近乎抽泣。

  老徐的腦袋轟地一下:她得了絕症?

  放了電話,老徐抽煙到天明,看鏡子中的自己,胡子拉碴,人也憔悴了許多。

  老徐想起最愛的時候,他的確說過,無論毛珍珍什麽樣子他都要她。他知道自己的本性,是善良的男子,隻能自己吃虧,不讓別人過不去,幸虧戒指沒有買,不然又要傷一個女人的心了。

  上午,老徐去辦赴新西蘭的手續。他想,新西蘭是個不祥之地。

  晚上,老徐約請豐凝吃飯。豐凝說:“正好,我也有事要找你呢。”

  還是在馬連良故居,還是花香狗肉。一進門,豐凝就小鳥兒一樣撲上來:“發了獎金,去看了一塊手表,覺得適合你,就買下來了。”

  老徐看了一眼,一萬多塊錢的瑞士新款。他心裏一酸,說了一句不著調的話:“我有表呢。”

  豐凝的表情有點尷尬,表就在桌子上放著。豐凝去衛生間,老徐把表放在了她的包裏。他知道,這是他和她最後一次吃飯了。

  走的時候,他們沒有說再見,豐凝把鑰匙放在了桌子上,那是他留給她的鑰匙,一次也沒有用過。

  老徐握住那把鑰匙,覺得無限淒涼,這才發現,秋天來了,院子裏有些涼了,唱戲的換了老生,唱的是《讓徐州》,第一句:“未開言不由我珠淚滾滾。”

  老徐低下頭,感覺到有什麽東西從眼裏落下來,掉到地上,砸在青磚上。

  四 愛過留痕

  毛珍珍的樣子極落魄,老徐看到她瘦得脫了形,一下子就心軟了。毛珍珍哭了,說:“老徐,別離開我,陪著我,行嗎?”

  這一刻,老徐是真心的,他會陪她,他不能不陪她。

  老徐天天陪毛珍珍去化療,四處找偏方,房間裏充滿了中藥的味道。毛珍珍說:“這輩子,我沒愛錯人。”

  毛珍珍睡的時候,老徐一個人坐在陽台上發呆,有時就看那把掛在鑰匙鏈上的鑰匙,是豐凝家的,他沒有舍得還她,這是惟一的紀念品。

  她和他,雖然沒有說過半個愛字,可是老徐知道,他動了心,豐凝也動了心。他沒有理由讓豐凝等待她,他沒有那麽不要臉地去說:“你等我啊,毛珍珍死了我就來娶你。”不,那不是他的為人。

  毛珍珍病重,他去醫院陪床的路上,接到豐凝的電話:“我要結婚了,‘五一’,天都飯店,你來吧。”

  老徐看了看天,這才知道春天又來了,想起去年春夜與豐凝相逢,好像是昨天的事情。老徐發了短信向豐凝表示祝賀,說自己那天有事情,可能去不了。

  豐凝結婚沒多久,毛珍珍就去世了。走的時候拉著老徐的手,眼淚不停地流,好像還有好多話要說。

  老徐百感交集,他知道,他不再愛這個女人,可心裏還是放不下,什麽叫一日夫妻百日恩,他終於懂了。

  秋天再來的時候,老徐去超市買東西,遇到了豐凝。

  豐凝的肚子很挺了,身邊有個戴眼鏡的男子。豐凝很大方地介紹:“我老公。”然後指著老徐說:“我從前的朋友。”

  走出超市的時候,老徐看到滿天的星星,想起第一次去吃花香狗肉,也是滿天星星。

  豐凝沒有問老徐過得怎麽樣,是不是還是一個人?老徐也沒有說,他想,這所有的故事,本來就是安排好的,他實在沒必要讓所有的人都來承擔痛苦。為了給毛珍珍看病,老徐把車也賣了,他揮了手,上了出租車。
  (文/雪小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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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11i發表於 2014年01月07日,歸檔到目錄愛情感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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