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勵誌

留下一串生命的歌(文章/編輯:妙香雲)

這是一片不毛之地，到處戈壁荒灘，灌木叢生。瞧，風卷沙呼嘯而來，雨遮顏悄然而去，太陽忽冷忽熱，月亮忽明忽暗，一顆老柳便是這全部的風景。我就降臨在這片土地上，踩著祖輩的足跡，用戈壁的石老柳的枝搭建了避風擋雨的窩，幽幽的心便生出一絲豆瓜的蔓，深深紮根於窩下的土地。母親告訴我，分娩時的熱血就凝聚在這片黃土地裏，從此刻下這是我熱戀的家的烙印。
春天，扛著鋤頭，拉著瘦驢，開墾無盡的沙土，希望的種子要開花，隻有汗水來澆灌。伴著無奈與堅韌，一天又一天，無數次的艱辛，千百次的重複，撞擊著心靈的失望與火花的迸發。多少次，望著高遠的夜空，想象外麵世界的美好；多少次，整理好紛繁的思緒，想一腳誇出去，再也不回頭；多少次，看著希望成空，灰心喪氣的想聽天由命。然而不能！祖輩熱血孕育的土地和著我的血脈，失敗努力鍛造的粗獷成熟與那棵老柳融為一體，我隻能在這裏生長，在這裏耕作，在這裏死亡。戈壁上有了稀稀的綠色，麥苗兒膽怯的探頭張望，樹芽兒小心露出鵝黃的眉頭，如米粒般大小的野花盡情釋放生命的激情，老柳在風中訴說不老的故事。於是，我不問收獲，隻在春天拚命播種。伴隨我的除了哪頭瘦牛，還有一隻形影不離的小黃犬。春天的風吹老我的麵容，也吹醒了沉睡的土地，帶來疏淡的綠色，我們一同走進勃發的夏。
夏天，遼闊的土地承受著炎熱的炙烤，不見雨，隻有自在的雲，無聊的風。我光著銅色的脊梁踏遍每一寸土地，尋找澗溪泉水，用手掬，用肩挑，終於有了黃金般的麥粒。不多，不飽滿，但看著心裏踏實，渾身來勁。勞作之餘，在窩的周圍又栽種了花期最長的菊，和著小樹芽，矮灌木，一溜兒豆角，三行白菜，一片蕎麥，幾壟土豆悄然生長。夏夜悶熱，鑽進溪水裏痛快摔打，身上的汗腥味帶勞累一同洗掉，輕披單衫，亂吼幾句“花兒”，忽覺滿是老繭的手竟摸到了這片熱土的胸膛，幸福的滋味瞬間體味。於是，窩外隨便丟葉席，酣枕清風，夢戀星月，美美地一覺醒來，已到秋天了。
秋天，沉重而歡快，我不再奔跑。早晨，牽著黃犬，看霧中的柳變幻千般模樣。在送幾顆白菜到家，吃頓土豆抄白菜，心閑意靜。傍晚，嗅著菊香，望崖邊的雲放縱萬種風情，想夏末的最後一朵玫瑰可曾在風中飄搖?憂思默想中，霧起了散了，霜白了冷了。於是，土豆、白菜下了窖，豆角、辣椒做了醬，蕎麥入了倉，心在收獲中歸於寧靜。望老柳，依然挺立，隻是葉子在季節的交替中變黃，樹幹更加粗裂。“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我忽而驚喜地發現，老柳不再是這裏全部的風景。菊半開半醉地溢著清香，秋半黃半綠地步入成熟，映著我微駝的背，粗糙的手，滿臉的滄桑。始明白隻有和秋站成一道風景，才可進入冬的甘甜孤獨。
冬天，一片寂靜，偶爾聽見幾聲狗叫，但不會有客人到。雪封了山，隻有風才可呼嘯而來，穿過石牆柳窗進到我的窩。窩裏暖暖的，枯枝在爐裏燃燒，秕穀在鍋內翻騰。我斜倚窗前，淡淡地吟一句春播秋收冬自在，靜靜地看幾本簡愛圍城茶花女，閑閑地品三杯陳曲新釀菊花酒，然後..然後想起那瘦驢已在立冬那天死去了。身非菩提，心非明鏡，淡泊中含有一絲傷感，寧靜裏和著數點煩亂。看幾隻麻雀親吻厚厚的積雪，我又想起了夏天偶遇迷路的過客，今日不知身在何方？遺憾嗎？沒走出這片荒漠，至今不知道外麵的精彩。不，我聽見厚重的黃土呼喚兒女的那份深情，我看見冰封千裏飛絮漫天梨花開的奇景，我感到雪衣下的梅花正要噴發滿腔的熱血。我把窩裏儲藏的麥粒撒到雪地裏，然後守著火爐唱最後一首歌，當這首歌唱完的時候，梅花就要傲然開放.我便悄悄融進這片熱土的肌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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