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屋門前的那棵皂角樹

Jan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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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屋門前的那棵皂角樹

母親終於還是把老屋門前那棵皂角樹給賣了,連同另外兩棵老槐樹。賣給了四川一個專門在農村收購大樹的人。我回到家的時候,皂角樹已經倒在了地上,樹根已經被包紮了起來,一些人開始用手鋸鋸掉那些可能給運輸帶來麻煩的樹枝,當然,主要的枝幹還是被保留了下來。

我沒有想到,那棵樹長在那裏的時候,似乎並不十分高達,但是倒下來的時候,竟然像一個龐然大物,用來支撐和緩解主幹倒下去可能造成的衝擊力的那些裝了土的塑料編織袋,竟然有的被直接壓破。

樹坑周圍是我的鄰居們,他們都說這棵樹賣的價錢很好,村上誰誰的樹隻賣了很少的一點錢。而我手撫著粗壯的樹幹,卻有一種心痛的感覺,我沒有直接回答鄉親們的話,隻一遍又一遍地在心中默念著:別了,我的皂角樹!

回到房子,母親看我不高興,就說:賣了就賣了,趁我現在還在,如果我不在了,你們都在外邊,就算是那個時候有人來買,你們誰回來經管?再說,如果有一天,人家把舊莊基地給推了,這些樹還不是死?那個時候誰會給你一分錢?村子裏有一戶人家,舊莊基被推掉,有一棵樹比我們的還要大,樹推倒了,賣也沒人要。

母親說的也許有她的道理,可她並不理解我此刻的心情,那棵樹承載了我們家庭、我個人成長過程中的很多記憶。有樹在,這些記憶在任何時候都會是鮮活的,現在樹沒了,那些記憶還會存活多久?還有哪些現實的物質能夠把我們拉回到已經遙遠的過去?我有些激動地對母親說:正因為這些樹,這些熟悉的人和物,我才覺得這裏是我的老家,如果這些樹沒了,那些熟悉的東西都被夷為平地了,你說回到這裏和任何荒郊野外有什麽區別?

母親說:你說得對著哩,接著她還是安慰我:賣了就賣了。我說,隻好這樣了,樹都已經挖倒了。

但是整個下午,我的心裏卻有些憂傷,有些失落。

那些樹都已經過了四十多歲,特別是那棵皂角樹,它被母親從棉花地裏移植到我們家門前的時候,還隻是一個一拃高的小樹苗。記得很多次,我給它澆過水,印象中第二年,它就發瘋似地竄出一人多高,主幹是那種端直而順溜的。不知不覺中,那棵皂角樹竟然已經長得高達威武,直接的見證就是,它的周圍原來是用棗刺圍著的,怕牛們羊們啃咬它,傷害它,但不知道什麽時候,它已經可以用來拴牛了。夏天,家裏的大黃牛就在它的樹蔭下反芻,休息,乘涼,父親也在樹下給牛梳理毛發,打掃衛生。關於父親的很多記憶,其實都離不開這棵皂角樹。

大學畢業以後,我離開了故鄉,但每每回家,還沒走近老屋,大老遠就會最先看到那棵高大的皂角樹,它像父親一樣靜靜地佇立在那裏,我知道,那濃蔭的樹冠下麵,就是我的家,因為這棵皂角樹,無論我從哪個方位回家,家的坐標都很清楚,我都不會走錯,皂角樹已經成了老屋的一個標誌和象征。

父親去世以後,母親曾經有一個階段想要賣掉那棵樹,我也知道這不是母親的本意,而是不斷的有人向她打問賣不賣樹?那些想要賣樹的人絞盡腦汁,托這個問,托那個打聽,從各個角度做母親的思想工作,母親曾就此征求過我的意見,當時我很堅決地對母親說:不賣!但是那些人依然緊盯著這棵大樹,似乎不達目的決不罷休,當母親又一次對我說這個話題的時候,我甚至有些惱火,我說:不賣,給一萬塊錢也不賣!

這之後,大約有三、四年時間,母親不再提賣樹的事。幾天前的一個下午,母親打來電話,突然對我說,她把皂角樹賣了,然後說了很多必須賣樹的理由。其中一個最主要的理由就是,現在新農村建設,要推掉那些舊的莊基地。說不定什麽時間,就會把我們的舊莊基地給推平了。她的年齡也一天天大了,有她在,這些樹還有人經管,賣與不賣,都還是我們自己的,如果有朝一日被推掉了,或者她不在了,我們都在外麵,那些樹沒有人管,就算是被人賣掉,我們也不知道,還不如趁現在賣掉,多少也有一點收入。她接著又說,賣樹的錢她不要,都給我和弟弟。母親的目的或許很現實,但卻很有道理。我知道再說什麽,都已經沒用了,隻好落寞地對母親說,那,隻好這樣吧。

現在很多的城市,都在從農村購買大樹,移植大樹的技術似乎已經過關,那些四、五十年甚至更長時間的大樹,移植到城市以後依然可以活,這真是一件令人欣喜的事情。但是看著那些被移植得密密麻麻的大樹,總覺得有一些假。因為周圍的一切都很現代,都很新鮮,突然冒出一顆或者多棵古樹,讓人一看都不是土生土長的。我們的城市,在不斷的毀掉那些原本古老的東西,卻用一種人造的東西來冒充古老,城市依賴著自己經濟實力的強大連農村的生態也已經開始掠奪,那些在農村的土地上生長了數十年的大樹,硬是被連根拔起,移植到城市,靠著打營養液勉強活著,以用來裝點和豐富城市人的眼睛。據說一棵大樹,從農村移植到城市,花費都在一兩萬,城市裏有多少突然多起來的大樹,農村裏就會有多少多起來的樹坑。當然,農村不會因為少了幾棵大樹而引起生態問題,但是鄉村的記憶卻一定會因為這些大樹的消失而消減和淡化。一個沒有大樹的村莊,就像是一個沒有曆史的國家,可能繁華、可能現代,但卻無法厚重與深邃。而那些被移植到城市的大樹,就像是一個人為了把自己裝成一個貴族而篡改曆史一樣,掠奪來別人的輝煌成果,卻恬不知恥地說:你看,我們的曆史多麽遙遠!我們的家族多麽的古老!

母親電話之後的第二天,因為故鄉母校的一件事,我順便回了一趟老家,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那棵轟然倒下的皂角樹。老屋門前的天空因為皂角樹的倒下雖然豁亮了很多,但總感覺缺少一點什麽。

老家的皂角樹到底還是賣了,它無奈地離開生活了多少年的土地,而被移植到另外一個叫做城市的遙遠的地方,或者,它會苟延殘喘地活著,或者它會死去,因為縱然現代移植樹木的技術已經過關,也難以保證百分之百的成功。但是無論它活著還是死去,從此之後,它隻是我腦海中的一個記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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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11i發表於 2014年01月06日,歸檔到目錄優美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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