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布滿梧桐葉的街上

Jan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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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布滿梧桐葉的街上

走在布滿梧桐葉的街上,冰冷堅硬的水泥路麵似乎有了些許柔軟與溫暖。也許是這寒冷的風中那點陽光帶來了身上的溫度,也許是這腳下的葉子傳送給了心靈的慰藉。不管怎樣,此時此刻,無數物候現象正在不厭其煩地向我演示著生命的變幻。四季輪回的風裏飄來了歲月的滄桑與無情,翻飛的葉片裏正傳達出著時光更迭的力量與悲壯。

腳下“咯吱——咯吱”的聲響,反複地提醒著我是走在布滿梧桐葉的街上。我凝視著那沾有露珠,濕潤而又鬆軟的葉子,仿佛穿透曆史的塵埃看到了它們或輝煌或暗淡的生命過往。在那或金黃,或深紅,或暗淡無光的葉脈裏,我猶如讀著一本本或富麗堂皇,或輕鬆活潑,或孤僻深奧的書籍。我本以為自己不愉快的心事找到了抒情的基點,然而當那手掌般的梧桐葉隨風飛舞,輕盈而又瀟灑地做著自由體操般美妙的動作從我身上滑落時,我便知道自己不如這遍地的樹葉來,麵對這冷酷無情的風霜,它們不是浮躁,也不是哀怨,而是凜然和從容。在這紛繁的世間,我竟然常常難以做到這一點!

這是一個思考的季節,樹木在思考,葉子在思考,我們也在思考。然而思考總是那麽沉重,總是那麽傷感,總是那麽發人深省。在這個季節,樹葉密密麻麻地寫滿所有的過往,全部封存在那時而彎曲,時而平直的脈絡裏。無數繁華抑或無數磨難在這個季節,冷靜地思考下來,竟是那麽微不足道!封存的記憶最終會藏匿在那堅實的土壤裏,直至走向虛無縹緲的世界。隻有在這個季節,樹葉才真正學會了思考,學會了麵對。

其實,我們每一個人也是一棵樹,也是一片樹葉。我們都是哭著來到世間,也許我們來臨之前就早已知曉了這個既豐富多彩,又苦難重重的世界是個矛盾的組合體;也許我們早已感知到命運的無常;也許我們終其一生也擺脫不了這與生俱來的悲歡離合,然而不管怎麽樣,我們在這傷感的同時,更應學會思考,學會樹葉遵循自然規律的坦然。

此時,也許無數傷感的文人正在感歎著季節的無情,然而在那高遠澄澈的天空下,在那廣闊空曠的原野上,無數農人正在熱火朝天地收獲著希望。在這收藏著苦痛也孕育著希望的季節,我不知道沉甸甸的收獲裏浸潤了他們多少汗水與無奈;我也不知道他們黝黑的肌膚裏吸收了多少太陽的光彩和塵埃!

我隻知道在這個季節裏,無論多麽高超的文人也體察和描繪不出莊稼人的悲苦與艱辛;無論多麽高超的匠人也雕刻不出農民臉上的溝壑和心上的苦難,就像無論多麽美豔的顏料也渲染不了這滿地的梧桐葉的色彩一樣。有過多少美麗的日子,有過多少煩惱的瞬間,心懷美好的葉子全寫進了或濃或淡的脈絡裏。無知而又高傲的人,總是感悟不了它們的歡樂與憂傷,體味不到它們的奉獻與堅強!

一個人走在這布滿梧桐葉的街上,我什麽都可以想,此時此刻我想到了葉子春時的美麗,夏時的富足,秋時的絢爛;想到了春耕夏種,秋收冬藏的農民;想到了生命的偉大與堅強;想到了人的生、老、病、死;想到了或遠或近地先我而去的親戚朋友,不知他們那個世界是否也有苦痛與磨難……

一個人走在這布滿梧桐葉的街上,我也可以什麽都不去想。隻是在這無邊的寒風中,踩踏著或金黃,或深紅,或暗淡無光的葉子,繼續向前走著。不遠處,幾個穿著環衛服裝的工人正在辛勤地忙碌著,我可以預見這滿地葉子的未來了,然而我自己的命運,自己的未來卻是我不可預知的!為此,我得繼續前行,繼續尋找。其實,此時我多麽希望自己就是一片悠然飄蕩,堅強樂觀的樹葉呀!

在這布滿梧桐葉的街上,我一個人不緊不慢地向前走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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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11i發表於 2014年01月06日,歸檔到目錄優美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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