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剩的欲望

Feb19
一簞食一瓢飲,即可維持日常,幾間房幾畝田,足以糊口養家。說來簡單,實則不然,一要生存,二要溫飽,三要發展,且是當務之急。人皆欲望動物,屈於物,折於勢,愛生惡死,本性矣;人皆社會一員,擾於事,苟於進,驅名逐利,隨流也。通過收藏滿足貪欲,積累功名,聚集財富,耳目聲色,遊玩嗜好。其實什麽都不缺,缺的隻是對欲望的控製。
  
  既處群體之中,難免攀比。上半輩子比學曆、職位、薪金之高,掙的錢都押給了房產;下半輩子比血壓、血脂、血糖之低,掙的錢都捐給了醫院。關注飛得多高,漠視飛得多累,攀比者實際隻見他人,不見自己。“見賢思齊焉,見不賢而內自省也”,莎士比亞則以文藝語言喻之:“當我們還買不起幸福時,不應走得離櫥窗太近,盯著幸福出神。”聖賢有誨而弱弱,卻是意味深長。財富占有,一時滿足而已,時過境遷,便又陷入更深比較,手裏有糧,心裏也慌。收藏欲望如吸食鴉片,越多越上癮。所謂君子愛財,取之有道,蓋戒貪之語也。
  
  無憂莫愁,至樂之域,一心無累,四季良辰,此等境界,惟幼年世界方得有。一天一成長,一日一世界,為過去趕著走,被未來牽著活,米蘭?昆德拉無奈道:“生活正在死去,死於過剩的欲望中。”生活賜予梳子時,頭發早已脫落,純真就此無影無蹤。何為純真?好好吃飯,天天睡覺。
  
  流光容易把人拋,櫻桃芭蕉,終難找回。純真之類但被拋卻,便已摔得七零八碎,沒法拚湊,但被攪合,瞬間雜成五顏六色,無以提純。不怕事多,隻怕多事,日常生活幾乎都在鬥室打發,其他區域的存在幾乎與之無關。有多少困乏,由於行李拖累,有多少疲憊,源自無謂競爭。
  
  自歎不如梁上燕,一年一度也歸巢,一生都為找回純真寫作的安徒生,臨終道:“別問我好不好!我也不知道。”他的趣味能夠影響孩子,卻無法涉及成人。榮格說:“每個人都有兩次生命。第一次是活給別人看的,第二次是活給自己的。第二次生命,常常從四十歲開始。”守貧似病醫無益,習靜如禪悟卻難,除非失憶,否則沒有第二次生命。太在意別人看法,無疑便是活給別人,結局要麽累死,要麽被整死。
  
  世間哪有永恒的圓滿,“詩囚”孟郊、清雅詞派開山之祖薑夔、“金陵八家”之首龔賢等文人,死後無錢下葬,或情有可原,一些官員靠友人資助入殮,便為稀奇。雍正帝師顧八代官至禮部尚書,死後竟無錢下葬,隻得由皇四子出資舉喪。道光年間的河官黎世序,憂心勞瘁於江浙治水工地,其為官清廉,死後也無錢下葬,百姓聯名上書,朝廷賜之太子太保,豎功德碑。門開杜徑,室距桃源,虛堂留燭,日有三思,其在物質欲之外,皆找到了精神欲。在自己的生活裏活得足夠專注,便不會再留意他人的目光。
  
  靠自己博人生,不謀求能力以外的收獲,此為成年人的守真。梭羅說:“如果你富有,就像棗樹一樣慷慨;如果你無物慷慨,就去一株柏樹那樣:簡單、安適、自由。”鋪路架橋建學堂之外,排難解紛,濟人利物,方為日行之善。仗義疏財,有時是對良心的拷問;施舍周濟,或許是對貪婪的糾偏。福至禍至,禍生福生,務名者害其身,多財者禍其後,世人皆知此理,臨場不由自主,依舊故我。
  
  居塵而不染塵,不欲何貪;處俗而超脫俗,無貪無求。畏能止欲,足能止貪,人之製性,如堤防之治水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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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11i發表於 2018年02月19日,歸檔到目錄人生感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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