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暖的雨夜

Jan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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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暖的雨夜

室內光線明顯暗了下來。三伏天的夜晚,天公卻過早地拉下了帷幕。烏雲翻滾,電閃雷鳴,暴風雨就要來臨了。

妻和女兒還沒回來。她們有沒有帶雨具呢?會不會被雷雨阻隔在路上呢?我不得而知。但我知道,我應該出去接她們,這是我的責任和義務。

翻遍了衣架、鞋架和立櫃,隻找到一件雨衣。莫非妻女已經帶了雨具?但我仍然不放心,接著尋找,終於在涼台上的門框上,又發現了三把雨傘,於是,拿了一把。

走下樓來,雨已經稀稀漓漓地下了起來。打開雨傘,才走幾步,風驟然緊了起來,斜風細雨飄舞著,肆虐著,好象對這座城市有仇似的。寬敞的大道上雨水遍地流淌,到處找尋滲漏的地方。明亮的路燈閃爍著橘紅色的光亮,將黑暗擠兌出這條有著很多車站的公路。

不知道妻女可能在哪一站下車。家在與她們回來時經過的這條公交線路平行的一條街上,兩邊都有車站。按照以往的慣例,她們可能在前一站下車。

出門時沒穿任何衣服,隻著一條短褲,屐拉一雙拖鞋。一者夜顯得很深,天氣又熱,心想沒人會在意我的隨便,再者,考慮到雨有可能下大,這身裝束是不怕澆的。果然,猛烈的狂風開始不知東南西北的亂刮起來,雨水也開始打著旋撲麵而來。

雨是溫暖的,風卻有些涼意。兩手使勁握著雨傘的把手和開關,竭盡全力不讓風雨把傘蓬掀翻,但仍然抵抗不過風神的魔力。很快,全身上下就被雨水淋個透濕。

在雨中迎接家人,這在我的一生中很少經曆。在這樣的大雨中光著膀子低頭旋轉、躲避風雨,更是僅此一回。路旁高樓上的水漏子嘩嘩嘩噴湧著白花花的水柱。行人們躲避在門市房前的雨搭下,縮著頭,無奈地仰臉看著天,也奇怪地看著被雨水淋的透濕的那個獨自行走的我。

但我卻很快樂。我在奔流的雨水中愉悅地踢趟著雨水前進,我在肆虐的狂風中隨著雨傘打轉。牽掛,雨水,前進,前進,雨水,牽掛。我喜歡這種牽掛的感覺,喜歡被雨水淋透的感覺,我更喜歡一步步走在迎接親人的路上。雖然我討厭陰天,討厭下雨,但我不討厭在這溫暖的夏之雨夜去迎接我的愛人,我的女兒。

站台上,一輛輛滿載乘客的汽車飛快地停下,又匆匆地開走。我借著燈光仔細觀察車上的乘客。過去一輛,沒有妻女的影子,又過去一輛,仍然沒有。

時間已經是二十一點了。為何還不見妻女的影子呢?難道她們打車回去了?不會吧?我知道妻子一向很仔細的,這麽多年來,風風雨雨,起早貪黑,她都是不辭辛苦地接送孩子到遙遠的地方上學,學琴,補習,再怎麽晚,也不肯坐出租車回來。

多少次,當妻子把孩子接回來的時候,扔下沉重的書包或小提琴箱時,滿臉的疲憊和無奈的眼神,都在向我敘述著艱辛和母愛。有時,孩子所在樂團有演出,妻子就不得不從學校接了孩子直接去樂團,連晚飯都來不及吃,隻是買點現成的副食和麵包先給孩子墊墊肚子。為了節省來回的路費,從學校到樂團有一站多地,從樂團到回家的車站也有一站來地,她都是獨自拎著書包或提琴和孩子走著去走著回。

炎熱的夏季,公交車裏悶熱難耐,擁擠不堪,需要付出多大的勇氣去擠啊,更何況她還有遇熱眩暈的毛病;寒冷的冬季,穿著一身臃腫的衣服,在打滑的路麵上行走,那也不是那麽輕鬆的啊。盡管我在單位裏也很忙,好象哪裏都少不了我,但我想,家務和教育子女的擔子決不會比我更輕鬆。所以,我要經常在我與妻子之間掌握著平衡,不使她感到我輕視了她,忽視了她的價值;我還要在我的父母和妻子之間掌握著平衡,讓我的父母理解一個家庭主婦的難處,讓妻子在父母麵前能抬起頭來。

雨仍在下。我向下一站走去。也許她們在那一站下車?傘不那麽劇烈搖動了,因為雨小了許多。但下一站也未見到她們。我的心裏忐忑不安起來。莫非出了什麽事?臨出門時,我往妻子的手機上掛了多遍電話,想問問她帶雨具沒有,但她一直關著手機。再試試。我在路旁的公用電話處給她的手機又掛了一遍電話,仍然無人接。

已經是二十一點二十分了。我加快步伐一路小跑地趕回家去。

推開家門,女兒首先快樂地出現在我的麵前:“爸爸,你去接我們了?我們在終點下的車。嘻嘻!看你澆的。”再看妻子,她正在窗台上擦試著從窗縫裏滲進來的雨水,也是一臉的微笑。大概她們估計我是出去接她們去了,錯了過去,覺得很好玩。

我呢,也很開心,畢竟她們安全地回來了。原來她們帶了雨具,並未挨著雨淋。

啊,有了牽掛的感覺真是很幸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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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11i發表於 2014年01月08日,歸檔到目錄網絡美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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