舌尖上的初戀

Jan08
舌尖上的初戀

當終於有賊心和賊膽時,賊沒了!賊沒了!!!

——陳慰文

曾經,話梅,汽水,山楂片……,都是可以輕易送我們味蕾上天堂的玩藝兒。而如今,舌頭像穿上了防彈衣,很難再被什麽東西擊中。

有個朋友,讀高中時,地理老師跟他們講資本主義國家的富裕,譬如美國,為了說明其富裕程度,他說,美國人把牛肉幹當茶餘飯後的日常零食,沒事就嚼幾片。在座的同學,包括我那位朋友,一聽之下全暗地湧動著青春期分泌汪盛的口水,心裏喟歎,美國人真奢侈,真資本主義啊!

因為牛肉幹,他記住了這位地理老師的名字。老師後來考研出國了,他和同學們都猜,老師一準是被“茶餘飯後嚼牛肉幹”的生活誘惑出去的。

也是這位朋友,他說,小時吃過的凍梨真好吃啊!甜美,爽口,像雪在舌尖上融化——我起初以為凍梨是北方產物,是他某位北方親戚捎來的,後來弄明白,凍梨其實是些爛了或將爛的梨,因為便宜,冬天,他母親從供銷社買來擱在窗台凍著。朋友說起凍梨的沉醉表情足以使人認為那是世上最美味的東西!

於是,特意從超市買了水晶梨,在冰箱裏凍上,請他一塊品嚐。他期待地望著梨,我期待地望著他,他咬了口,皺了下眉,“怎麽了?”,“好像……味道和以前不一樣”,他不僅沒吃出原來那股子“此物隻應天上有”的美妙,而且,他的牙和少年時期的牙也大不同了,那時的牙堅實,寬廣,任什麽內容都能在咀嚼之後轉化成愉悅,而現在,他的牙在過多精細食物的簇擁下反而日益脆弱,一隻凍梨首先在硬度和涼度上就打敗了他,盡管他懷著對過往歲月的依戀與追憶,這隻梨還是沒能吃完。

他很困惑,是梨不一樣了嗎,難道是不夠爛?還是冰箱怎麽也凍不出冬天室外的味道?那時的冬天冷得真刀實槍,能把一隻爛梨凍得硬實無比,甘冽無比,在味覺記憶中占據峰值。

還是這位朋友,當他站在城市最大的超市,發現自己成了坐懷不亂的柳下惠,沒什麽食品能再撩動他,令他蠢蠢欲動。

難道自己患了“吃冷淡”?他自問,那曾經的生猛胃口怎沒了蹤影?為這胃口,他曾省下車費在寒風裏走了兩個多小時去親戚家,換來一包冬瓜糖;為這胃口,他和哥哥在日頭下推了一星期沙換了兩籠小包子外加幾支冰棍,幸福得快暈厥;為這胃口,他上樹捉知了,下河摸螺螄,吮吸映山紅和美人蕉花蕊,為了那一絲珍貴的甜……總之,他為吃做過許多癡情的事。

不止是他。那時,幾片五味薑,一小把楊梅,就能領著我們向幸福可勁兒奔跑,而現在——整個超市都攫不動我們寡淡欲望。

當終於有賊心和賊膽時,賊沒了!賊沒了!這真讓人哭笑不得啊!盼了那麽久,像窮人家孩子,攢了許久錢,想著要去街角的豬血攤擋惡狠狠地盡次興,錢總算攢夠,然而,攤子沒了!不知道何時沒的,街角空蕩。風涼嗖嗖地刮過,手心裏那把硬幣忽然沒了用處,它們隻是一把錫和鎳,或鋁和銅——就算金子又怎樣?總之換不回能讓血一下子嘩嘩流得快起來的東西!

舌尖上的初戀消失了。

那時,我們的味蕾愛得卑微又熱烈。普通一點玩藝就可讓口腔升騰起焰火。如同初戀,並非那個人有多美好,而是那個時節,我們的心,因為空白如洗,輕易獲得了初次而永恒的顫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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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11i發表於 2014年01月08日,歸檔到目錄網絡美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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