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世,能否陪你一程

Jan08
高三,落榜,於是複讀。
  
  開學前一天,媽說還是走吧,學校差就差點吧,我讓人給你算了,你複讀不順,我固執的不肯。收拾簡單的行李,去縣裏最好的高中,交錢,厚厚的一遝,心痛至極。
  
  就這樣,我踏上了高四的征程……
  
  坐在班裏,看往昔的學友拿著大紅的通知書,有淚,卻沒哭,隻是暗下決心:浙大,不見不散,喜歡江南,喜歡江南氤氳的水氣和綿長的青石小路,於是,選擇浙大,於是,為了理想,風雨兼程。
  
  低頭,翻書,拚命的作題。
  
  同桌狠狠的笑我,看你把書翻的一遍又一遍,也不一定會,我抬頭,沒有說話,隻是朝他笑笑,他是我初中同學,這次考的還可以,所以沒有確定要不要複讀,他的嘲笑我是聽得出的,我無語,隻因他成績比我好,有資格。
  
  開學一周,同桌忽然說,我通知書下來了,要走了。我說,是嗎,不複讀了?他說不了。我說行,我去送你。他說,別了,雨下的挺大,對了,後麵那女孩不錯,我走後,交給你了。我大笑,沒那心思,一路順風。
  
  同桌搬著書,走出教室,鑽進雨中,朝著一個叫夢想的地方走去。我很羨慕,暫時也隻有羨慕。
  
  忽然,有人用書拍了我一下,回頭,是後麵的女孩,直覺告訴我她是個文靜的女孩,白色的T恤,紅色長褲,粉色涼鞋,更顯得她身材頎長。其實,她長的不太漂亮,但,是我喜歡的那種。她笑,笑靨如花,至少我是這樣認為。她說你同桌走了?聲音悅耳動聽,我說恩,她說能幫我借本書嗎,我來的匆忙忘帶了。我沒等她說完,迅速起身,不知為什麽,感覺能為她做點事很榮幸,那一刻,別說下著雨,就是下著刀子,我也會衝出去,義無返顧……
  
  回來的時候,我已渾身濕透,唯一幹的隻有懷裏的那幾本書。
  
  我一向內向,不敢和女孩說話,尤其是自己喜歡的女孩,我回到座位,輕輕的把書放在她桌上,她抬頭,我卻不知所措,她說謝謝,我趕緊回頭,那一刻終於知道什麽叫一見鍾情。
  
  由於坐鄰桌,我們漸漸的熟識了,這種熟識也隻是她借借我的筆記,我借借他鋼筆而已,還有,就是知道了她的名字,王靜蘭,名如其人,淡雅若蘭。
  
  高三,枯燥而乏味,而那時唯一的期盼就是她用筆碰我的刹那,每每此時我才有機會名正言順的和她說上幾句話,而這卻是我那時的精神食糧,一天不和她說話,就好象少了許多,內心空虛的要命,更無心學習,於是,我用大把的時間尋找與她說話的借口,來掩蓋我並不險惡的用心。
  
  我知道,我隻是在錯的時間遇到錯的人,但是,我卻大錯特錯。每天我都會早早的進班,把她的課桌整理的幹幹淨淨;然後,就去打開水給她,滿滿的一杯;再然後,就是等她進班,傻傻的等,有時會凝望門口十多分鍾,隻為看到她從講桌到課桌幾秒鍾靚麗的身影,一陣清香飄過,她坐到座位,我的心也隨她平靜了下來。為她,我願意付出全部,因為愛,僅僅因為愛,即便我們隻是擦肩而過,即便隻能是彼此生命中短暫的過客。
  
  慢慢的,發現自己錯了,她和我想象的並不一樣,她不是一個太愛學習的女孩,因為她好多的時間都用在了睡覺上,於是,我又費盡心思讓她多學習,為她做筆記,給她講題……雖然她有缺點,但,這還是沒有影響我對她的愛。有時她忙其他事情,錯過了吃飯時間,我就會為她把飯買好,輕輕得放在她桌上,為她付出,樂此不疲。
  
  後來,我又來了一同桌,是個小混混,慢慢的,他們也熟識了,可能有共同的話題,他們聊的很投機,看著他們有說有笑,我心如刀割。她變了好多,也許隻是我開始就看錯了,但我卻認為她是剛變的,固執的認為。她有些放任,有些沉淪,但並不是那種壞女孩,因為愛,所以我決定拯救她,可對於我的幫助她卻熟視無睹,相反,她和我同桌的關係卻與日俱增,從他們的談話中我知道了她是有男朋友的,在省內的一所醫學院念書,我記下了她男友的名字,關於她的點點滴滴,都會敏感,都會記下,我去打聽,朋友有認識的,說是個中等混混,去,買的,三本。我隻能替她惋惜,卻無能為力,因為看得出她深愛著那個男孩。並沒有失望,因為對她一直都沒敢奢望,愛,並不一定要擁有,其實更多時候我是為他們祝福的,祝福她沒有被男友欺騙,祝福她幸福一輩子,祝福她和他白頭偕老,百年好合……
  
  慢慢的,我的付出有了點回報,可能處於對我的感激,她不太和我同桌說話了學習的時間越來越多了,更多的時候她還會主動問我那些枯燥的數學題。
  
  我知道,我們畢竟不同,高四,我肩負著太多,太多,對她的愛,隻有深埋心底,隻因心中的她依然美麗出眾,而自己太過平凡,隻要她能幸福,這就夠了。
  
  我寫紙條給她,說,我視力不好,要去前麵坐了,嗬嗬,畢竟鄰桌一場,向你到個別,對了,以後可能就要自己收拾課桌了,記得去打開水,還有放學按時去吃飯……好了,不說了,總之,照顧好自己。給了她,我就開始收拾東西。她也寫了紙條過來說,怎麽要走了,是不是我們說話太多影響你學習了,要是,我以後改正。我笑笑,想給她說傻瓜,因為愛,所以離開,但我卻不能說,大愛無聲,也許就是這樣吧。我想了想寫到,不是的,想哪去了,我視力不好,以後有事說聲,對了,祝福你們。她回,也好,你成績不錯,去前麵對你學習有幫助,以後別忘了我嗬。忽然,眼睛澀澀的,真想對她說,會你的,不過得用一輩子時間。小心翼翼放好她的每張字條,起身,抱著書,朝前排走去,不敢回頭。怕逃不出她施給我的夢魘。
  
  原以為故事還沒開始就這樣結束了,一切,悄無聲息。其實,我錯了,相反我的痛苦才剛剛開始。我是孫悟空,而她卻是如來佛,原來,我根本逃不出她的手掌心,去前排之後愈是不見她,愈是想她,感到沒有她,哪裏都是地獄。
  
  一周,恍若隔世,隻一周,我隻得向自己妥協,又搬了回去。
  
  剛坐下,她說,嗬嗬,還是這邊舒服吧,怎麽又回來了。我沉默,良久,竟不知如何回答。因為你,話到嘴邊卻終究沒敢說出來。
  
  現在終於知道,世界上最痛苦的事不是生離死別,而是你深愛一個整天麵對的人,卻不敢讓她知道。
  
  她喜歡聽歌曲,總是借別人的MP3,我不忍她委曲,就用那月的費買了MP4,又不敢說送她,怕她不要,隻好說借她用,怕她錢不夠用,然後又把剩下的錢給了她,看著心愛的女孩聽著自己的MP4,幸福無比。
  
  日子就這樣一天一天的過去,我一邊忙著學習,一邊照顧著她,無微不至,心甘情願,不圖回報的。
  
  高三沒有假日,所以我們都淡忘了十一,她卻不,她說十一她男友要回來看她,說完一臉的興奮,我聽了,心中卻隱隱作痛。
  
  十一的到來如同冬去春來般自然,讓我無法抗拒。十一那天,我像往常一樣為她收拾好東西,打好開水,就坐下來等她,但始終沒能等到她從身旁經過的那陣淡淡的清香。後來知道那種感覺叫望眼欲穿。
  
  那夜,無眠,回憶,關於她的點點滴滴。《今生最愛》,一個人躲在被窩裏,靜靜的聽著,一遍又一遍,“你能否撇的下他,我怎能割舍的下,你是我最愛的女孩……”王程明那憂鬱的聲音緩緩流淌,那一刻,愁腸寸斷。
  
  二十四點,我發短信給好友張旭,他說,你是香煙,偏偏愛上了火柴,有些愛,太痛,忘了她吧。忘了她吧,我對自己說,但,終究不能。
  
  第二天,我第一次逃課,知道他們就在學校附近,於是,就去找她,隻是沒能見到她。
  
  於是,找了一個無人的角落,第一次學著抽煙。煙霧升騰,悲傷在滿地的煙頭中彌漫開來。後來,張旭就來找我,他仍掉我剩下的煙說我陪你,我笑笑,怎麽,怕我想不開啊,走,回班學習,心中溢滿感動,知道還有一種愛叫做兄弟。很巧,抬頭,就看到了她,他們牽手走過,我迅速轉身,不想讓她看到,回頭,目送他們,直到視線之外,忽然,淚如雨下。
  
  再見她已是十月八號,她男友開學的日子……
  
  愛了,無怨無悔。為了不留下遺憾,我決定告訴她我喜歡上了她,雖然並不敢奢求什麽。試了幾次,一見到她還是緊張的說出話來,於是,我就寫給她看,我說,靜蘭,對不起,告訴你一壞消息,我喜歡上了你,我知道我們不可能,我也試著逃避了,可就是管不住自己,隻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對你愈陷愈深,本來不打算告訴,可是它藏在心裏,太痛,太痛……其實我沒有別的意思,隻是想讓你知道,除了他還有一個人深愛著你,隨時隨地願為你付出一切,對了,我見到你男友了,他人不錯,祝福你們……忽然,一滴淚掉了下來,在那張紙上蕩漾開來。
  
  她看後沒說什麽,隻是讓我下課陪她出去走走,我當然求之不得,十一月,有風,天卻很藍,第一次陪她出去欣喜而又緊張。那一天我們聊了很多,後來她說,謝謝你的愛,可惜我也像你愛我一樣愛著他……風過,她的長發,四散在風中,那一刻,她翩躚如揚花,唯美,至美,讓人心痛,隻可惜我不是她的誰,想去照顧她一輩子,卻沒那福分。感覺挺對不起她,好好的幹嗎要喜歡上人家。愛了,也說了,心裏輕鬆了許多。
  
  看著黑板上高考倒記時十位無情的有九變成八,知道自己沒有時間可以浪費了,於是,,我收拾東西,去了最後一排那個角落裏,一個人,默默的舔舐自己的傷口。
  
  第二天,她寫了一封長信給我,她說,說真的,你是我遇到的男孩中最好最優秀的,隻是你遇到了錯的人,連我都不知道自己有哪點好,其實我配不上你,你會找到更好的……
  
  以後,我們就很少聯係,坐的遠了,感覺生疏了許多,隻是我還是默默的照顧著她,每天為她打好開水,一如既往。不知不覺,春節漸近,寒假也即將來臨,我卻怎麽也高興不起來,她男友還是回來了,在窗戶喊她,她起身,我閉眼,睜開,就不見了她。晚上,我像往常一樣為她打好開水,固執的她很快就會回來,但,她卻沒有。我緊緊的握住她的水杯,嗅著她留下的清香,久久不舍放下。水,熱、溫、涼……直至冰冷,心也似冰凍。
  
  她同桌說,我見他男友了,長相一般,說話粗魯,整個就是一小混混,隻能替她惋惜,我,我們,都不好再說什麽。幾天之後,竟然意外的見到了她,跟在她男友後麵,還有她男友的一大幫朋友去學校餐廳吃土豆粉,我也跟著她進去了,情不自禁的,找了偏僻的座位,一個人靜靜的坐在那裏,看著她,看著他們。服務員說,怎麽了,飯都涼了,我回過神,起身,想去拉她一同離開,終究沒能。
  
  後來,我們就放假了,她還是沒來,看來隻有年後見了,我給她收拾好東西,心裏輕鬆了許多,終於可以暫時離開這個留給我滿是傷痛的地方。春節,過的並不快樂,依舊忘不掉她,每天都會看她曾寫給我的紙條,一遍又一遍。
  
  年後,開學的第五天,再見到她,心,靜如止水。真的嗅到了高考的氣息,接下來,我就忙於備考,隻是偶爾仍舊會停下手中的筆,抬頭,凝望她片刻,然後又繼續作題。離高考半月媽又給我買幾套不錯的資料,我第一時間想到了她,記得聽她說過她要考她男友的那所學校,可是以她現在的成績根本不可能,盡管她學習用心多了,於是,我就把資料全部拿給她,毫無猶豫。
  
  高考前兩天,最後一次陪她出去。我說最近怎麽樣,還好吧,她,恩,謝謝你的資料,我笑笑說,什麽都可以給你的更何況隻是幾本資料而已。她說,謝謝你這麽多天對我的照顧,你是個好男孩,我會記得你的,隻可惜……我嗬嗬,隻要你幸福就好啊。她問我這會不會是我們最後一次聊天了?我說也許吧,高考了,一切都該結束了,隻是不知道,曲終,人能不能不散,人散,能不能不相忘。
  
  好久,我們都沒有再說話,隻是這樣暫時肩並肩的走著,向左,向右……她說你怎麽不說話了,我說你不是也一樣,她說你在想什麽?我說不知怎麽了忽然想起了周傑倫,想起了他那古色古香的歌曲,想起千裏之外,想起了菊花台,想起了菊花台中怕你靠不了岸,一輩子搖晃……還好,你已經靠岸,找到自己溫暖的港灣,我也該放心的離開了。她說前幾天我看到一段話:老鼠對貓說,貓,我喜歡你,貓說,你滾開我有男朋友了,於是,老鼠流著淚走開了,可是,誰又知道,此刻的貓,也早已淚流滿麵。說完她的眼淚就流了下來,她迅速轉過身去,卻還是被我看到。
  
  不知何時我的眼睛也濕潤,我說,靜蘭,你的手,能借我用下嗎,她猶豫了一下還是伸了出來,我雙手握緊真想是一生一世。我說,靜蘭,無論如何我都要感謝你,感謝你讓我陪你走了一程,不,確切的說是看你和別人走了一程,隻是,這一程,我卻走的好累,真的好累,來世,你記得我好嗎,我一定會先於他找到你,無論多苦,多難。隻為能和你牽手走過,哪怕隻有一程。好了,不早了,我們回去吧,對了,高考順利!
  
  她說,你別怪我好嗎,我真的也是割舍不下他,好吧,來世,我等你。
  
  我說,輸了你,贏得了天下又能怎樣,以後的路,你走好。
  
  最後一次,我們哭的一塌糊塗。
  
  我說,再見……
  
  可是,再也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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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11i發表於 2014年01月08日,歸檔到目錄大學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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