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開花的光陰

Jan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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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開花的光陰

我雖然不知道子規什麽時候飛來南方,但那個時節應該是春天!我的耳朵收聽著冬天過後所有生靈的啼鳴,所以沒有時間對每一種來到身邊的聲音都作仔細分辨。

當我看倦了流水落花,看厭了河堤上的淺草萌動,轉過背,夏季就快追趕上來。我感覺到光陰的流動,是在坐在窗口凝思的時候,那時,一陣攜帶著青草味的晚風從田野那邊拂過來,風裏捎帶著的濕潤告訴我,春日已被匆匆趕來的另一個季節所替代。

我在經曆漫長的尋覓之後,發現子規的聲音已變得嘶啞而低沉。

也許,當子規換來的夏日的生機,當田野的莊稼日漸成熟的時候,它將在某個早晨,或在某個落著寒雨的夜裏悄然離去。

我在凝思的時候,突然想到父親。在那個早晨,在那個剛剛到來的一日之晨,父親用他一天之中最旺盛的精力,將一堵曆經一百多年雨打風吹的老牆推倒在地。

他打算在原來的基礎上,重築一麵新牆。他先是搬走了那些已變得如沙一樣疏散的老牆土,然後用鐵鍬清理出一塊平地,我聽到他大聲說,真奇怪”地下的土黏黏的,刨開還帶著一股香味,可這接不著地氣的老土牆,又鬆散,又嗆人,”父親耗去他整整一天的時光,在日落前壘起一麵我們全家人都認為很了不起的,讓人賞心悅目的新牆。收工時,他一邊拾掇著壘牆的工具,一邊搖著頭:“日子咋麽這樣短啊!轉眼天就快黑了。”那一刻,我看見父親的雙眼裏,滿含 對時光的眷念。

凝視著父親用一天的時光壘起的那麵新牆,我的心湧出了許多感傷:這麵新牆現在還是麵新牆,但在經曆若幹年風雨洗禮之後,將來肯定會被另一雙手推倒,或在某年的一場風雨中轟然倒下。不管歲月如何無情,我依然還會清晰記得那天的情景。如果時光是一把刀,那麽這些記憶就是時光留在心上的刻痕了。

時光不可挽留,隨著年歲的遞增,我越來越覺得生命的匆匆,我很白,雖然我現在還很健壯,{這好像形容男的,但我還是用這詞。},但總有一天,我也會像子規一樣,悄然離去。子規是有作為的,它把歌聲留給了人們,留給了一年之中兩個季節, 雖然它的聲音由最初的清麗而變得日漸暗啞,但大地上的人們並沒有在意這個流程,人們永遠記住了的,是它曾經在這個世界裏雯誠地歌唱過。

凝視著父親壘起的那麵新牆,我在想:雖然時光不可挽留,但生命是可以延長的。捉一把光陰在手裏,那光陰就是自己的了,隻要緊緊抓住它不放,總有一天,它會在掌心裏開出一朵又一朵燦爛的花。這花,一如父親為後代壘起的那麵新牆,它讓一家人為之賞心悅目,這花,一如子規的歌聲,它讓人們牢牢記住了季節的旅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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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11i發表於 2014年01月08日,歸檔到目錄心情日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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