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深夜裏讀你
讀你，唯隻在深夜裏最顯深刻而溫暖。
不知道與你的邂逅時光是如何的明媚燦爛，不知道相識於你的素心是如何的悸動溫柔。或許那時的天空是清亮而曖昧，或許那時的心境是歡悅而幽恬。始知於你，便一路蹣跚著走來，等候的滋味無法言說，安靜的心魂早已習慣於這樣一份恬淡的守候。
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起，文字裏便有了一抹遊魂，邀遊在海天之外，縹緲而清逸。以為這樣隻學著一絲無根之浮萍，有了飄逸之姿便可浪漫溫婉的把你印在碧海青天裏。攜著風兒，伴著月兒，在清露裏一遍遍的吟唱，如蟲吟聲聲，唧唧詠歎在你的耳畔。你可知這樣的聲音是一種淒美亦或是一種無聊呢？
或許我最該聽聽那於淩晨之際從遙遠的群山裏傳來的子規聲啼吧。呼喚著生命的扶蘇，呼喚著靈魂的蘇醒。我是戀慕那樣的一種哀啼的，於聒噪中寂寥著，於死寂中勃舞著。風姿僅管無人知，但清韻早已灑遍晨曦朝霞。
夜，朦朧，霧，婆娑。風輕輕拍打著流水的聲音，似一首催眠的歌謠。我在那樣的清曲中，聽夜的聲音一遍遍的吟來，聽月華灑遍傾城之韻，聽霧影嫋娜清揚。悄悄灑落的銀露是夜的淚眼，螢火蟲便乘機吮吸著瓊漿玉液，讓其光華比月相攜。我縮在夜的薄紗中，偷偷地窺探它們的秘密，那時，我才知我是一個黑夜裏的偷兒，偷取著一襲夜的歡紗。
清皎的紗被我柔柔地披在身，我揚著一絲幽媚跋涉。那時，我便透過如霧的銀輝看到嘻笑的你，嗬嗬的笑裏，你幾多的可愛，你幾多孩子氣地繚上夜月。嗬，你可知我站在夜的邊緣中遙望著你的歡怡與朦朧，多想伸出清冷的素指輕觸呢？我是個貪心的人兒，我不僅想遙望那抹清姿，更想指尖的風華裏有你的韻澤。
隻是你獨自悠遊著，我隻能躲在黑夜裏默默地看著你，守候著你。那些清露瑩瑩，那些螢火閃閃，那些煙霧靄靄，那些琉璃簌簌，那些風兒姍姍，都比不上你的迷離誘惑。
燈火闌珊，萬物都靜眠，我依稀還聽到霧的婆娑，風的搖曳。隻是夜的帳幔裏再沒有你的燦笑。你是酣睡了，我卻清醒著。我在夜的一聲一聲清寂的聲響中守候著，清冷冷的隻是俟你於夢裏，讀你於月籠霧籠中。
月光轉了方向，婆娑著從天的那邊走到了這邊。而我便沐浴在溶溶的月華裏，安靜地抬首遙望，恬靜地抱臂聆聽。我不想夜的聲音打擾到你，我隻想於月華裏靜看你的邈邈。風很清，柔柔地吹著瀲灩月光。流瀉的清輝蕩漾在霧裏，風姿嫋娜，似一個月光美人款款地靠近我，靠近我。
風的氣息，月的光韻皆是清冷的，而我獨抱那絲清寒，蕭蕭地看月光娉婷在我的頭頂。眸中水蘊有了溫暖的柔。那是我看到了你凝脂般的冰頰上一抹嫣紅，綻放的笑顏如夢裏開出的一朵曇花，霎時便沁染上素馨清香。我指尖的風華愈甚，靜恬的嗬護著，綿綿素情化成一朵朵清逸的雲兒。兜籠在身畔，又似霧般地輕覆著，層層抖瀉，次第瀲灩。
微瀾生漪，或許便是如此吧。守著你，看著你，讀著你。心意便漣漣，情蘊便緲緲。
其實，我並不懂你的，因為我不想去刻意的擴放思念。其實，我又是懂你的，因為我在夜闌更露裏細細地讀著你，悄悄地描摹著你，你的紋理質地早已入我的指尖，蘊我心懷。我何能不懂你呢？任性的你，任性的我，就讓我用無言來包裹你的任性吧。我將自己的那抹任性化在霧籠的蒼穹下，隻為著風雨兼程地趕赴你的夢期。
聽，風又在身畔輕舞了，撩起的發絲，是沉睡的風貼著你的夢而來。我雙臂輕攏，撫住那輕蕩的幽歡，你的清眸便閃進了我的心頭。或許隻是我的錯覺吧。你一直都在沉醉，沉睡， 沉醉在孩子般的晶瑩裏，沉睡在花般的睡眠裏。霧輕覆著你的臉頰，風悄撫著你的眉睫，你輕闔的雙瞳在水月中浮出來，綻放成一蓬蓮花。
就讓我做個古曲的女子吧。輕曳裙裾，輕踮腳尖微波淩步於水韻月輝中，於荷葉田田裏采一束清蓮，虔誠地輕嗅芳菲葳蕤。憐惜地捧於胸前，煨一蓑寒涼，剔去荒蕪。
或許在你午夜的夢魂裏，化為一場氣勢磅礴的蒹葭蒼蒼，蔥蘢於漫天的水媚山光中。江渚水涘裏便有了你薄涼的氣息。萋萋采采地蔓延蓬勃裏，是你無盡的生命，荒涼的幽綻。那時，我始知在遙遠的硝煙彌漫中，我便佇立於那一江煙渚，隻為候你於水湄峰巒，迎你於霜曦露汜。
午夜的清歡褪去了，晨曦將蒞臨。夢裏的清穹蒼宇，依稀蒼茫而露重，寒涼的氣息覆頂而來，清臒的我陷入了一場煙霧的盛世裏，我的眉睫俱都沾滿清露霜白。我想我早已被霜白成一個蒹葭老人了。候過了芳菲爛漫，候過了璀璨葳蕤，候過了清蕭蒼涼，候來了浴雪的透白。黑夜的逃遁，時空的迭換，季節便也跟隨著迭移。
在那夜的清讀著，我染著厚重的霜露，辰星也搖曳，月華也流瀲，心境悄悄，意趣漣漣。羸弱的人兒，點點滴滴的將骨血融進夜的煉爐裏，不再有淚，不再清殤，隻含著一抹盈然的笑閃爍在曦光微露裏，杳然而去。
你的夢醒了嗎？你的傷愈了嗎？霞光燦爛裏，牆頭映著一抹笑顏，那是夜的可人兒守候的最後一煙花冠。霧花迷了人兒的眼，輕啟惺忪眼眸，清恬怡然。
輕輕地讀你，在夜闌更深裏，在闃寂寥廓裏，在煙夢霧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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