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我一定很愛你

Jan07



外麵下著雨,卻有著太陽。我有點冷,蜷縮在房間的角落,廚房的水龍頭滴滴嗒嗒的的漏著水,牆角的酒瓶布滿了灰塵。我的身體狀況越來越差,但還是感謝那些劣質的煙酒,在一個人的日子裏之中伴隨著我將過去的傷口凝成疤,化為模模糊糊的一團,和著不屬於自己的心情,把傷痛壓在最心底。我寧願一直這樣的頹靡,直到哪一天,悄無聲息的死掉,也沒有人會知道,很好。
大多數的時候,我隻能象隻受傷的狼縮著呻吟著舔著自己的傷口,在冷的時候,燒著回憶取暖對於我是種奢侈。我不敢回憶,過去就象把刀子一下一下的戳著我的胸口,將我一點點的拉向懸崖,我卻沒有力氣掙紮,也不想去掙紮。就這樣吧。
屋子裏很黑,也沒什麽擺設,除了一張雙人床和一張沙發就是一台很爛但還可以上網的電腦,還有一個二手的冰箱。我不喜歡開燈,從黑暗裏觀賞外麵的燈火通明是一種很複雜的心境。窗外的梧桐長的很高,有風的時候悉悉梭梭,長讓我想起小時侯奶奶抱著我搖著蒲扇給我講故事的情景。
明天是我的生日,我一定得給自己過一次生日,我想。
今天陽光還是那麽好,人群忙忙碌碌,為了一些說不定到死的時候還不知道的追求。七點的時候,我來到樓下,轉過一條小胡同,就到了老譚擺的麵攤,我和他說今天是我的生日,讓他陪我喝點酒。老譚是陝西人,說一口濃濃的陝西話,因為別人聽不懂他的話,所以開始時買賣並不好,但做的麵卻很好吃,後來上這來吃麵的周圍的居民就慢慢的多了起來。老譚的妻子不太愛說話,整天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很淳樸的一個女人。
早晨的時候來吃麵的不多,幾瓶酒後,老譚的話多了起來,說供養他上大學的女兒是多麽的不容易,女兒又是多麽的懂事,在學校又是多麽的刻苦,言語之間,對女兒的愛還是濃濃的表露出來。我是一個很好的聽客,在適當的時候點頭,聽老譚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酒喝完了,老譚說再去取,我說老譚你還行吧,老譚嘟囔著說當年當兵的時候是多麽的海量,說今天是我的生日,一定得多喝點,在拿酒的時候看了她老婆一眼,他老婆什麽也沒說,在那自己活著麵,我對老譚說今天我請客,老譚剜了剜我,說我看不起他,我笑了笑。
這是我來這個城市的第三個生日,終於有人陪我了。我在一個一個的吃著盤裏的花生米,看著那些上班族匆匆忙忙的腳步,夾著公文包的白領,穿的很少的姑娘,每個人都在追尋自己的幸福。
“你好,能請我吃點東西嗎?”我抬頭,看見一個二十幾歲的女孩。背著一個旅行包,一條運動褲,很肥大的上衣,染的橘紅色的頭發,這樣搭配顯的與別的女孩格格不入。我笑了笑,盯著她那雙清澈的眼睛說;“你看錯人了吧?”“沒錯,你請我吃頓麵,好嗎?”她坐了下來,我挪了挪,給她倒了杯水。老譚拿著酒回來了,問;“這是你朋友?”我又笑了笑,對他點了下頭,說:“老譚,你去給她上碗麵。”老譚去了,我對女孩說:“小姐,不管你是什麽目的,我得告訴你,我沒錢,也沒工作,並且,我也不是一個好人。”女孩沒說什麽,就一直在那點頭。老譚的麵上來了,女孩吃了起來,狼吞虎咽的一點沒淑女形象,好象很久沒吃飯的樣子。沒多久,一大碗牛肉麵便被她吃光,還把剩下的湯一口氣喝了下去。我就一直默默的看著她,猜測著她的動機。她打了個飽嗝,對我說“謝謝!你是個好人。”站了起來,拎著她的包慢慢的走遠。
“喂,女孩,等一下……”,我忽然對她產生了強烈的好奇心。她停住了,站在那看著我。我走上前去,問她:“你去那裏?”她呆了一會,看著天空,慢慢的答道:“我也不知道,走到哪兒就去哪兒吧……”說完露出一個甜甜的微笑。
我承認,正是這個微笑讓我的一生發生了轉變。
象一陣和煦的風吹過,或者象等待一夜的花忽然綻放,發出迷人的芬香,使我的心蕩漾了一下。可能是我一個人孤獨太久需要和人的溝通,也可能是我看上她的容顏,反正我的第一反映是我想了解她,即使她真的是個賣的。:“你介不介意一會去我那和我說會話?”她看著我,想了好久,點了點頭

昏暗的樓道堆滿了亂七八糟的雜物,兩側的牆壁由於年久已經泛黃,空氣中彌漫著一種發黴的味道,不時的傳來電話聲、哭罵聲,甚至做愛時的呻吟聲。女孩好象對什麽都不在意,麵無表情的跟著我,然後靜靜在房間裏呆呆的看著那些布滿灰塵的酒瓶,:‘你很愛喝酒?還是有什麽不開心的事?”她問我。我用抹布擦著髒兮兮的沙發,裝做沒聽見,擦完了,我對她說:“你坐。”拉開冰箱我才發現,我沒什麽可招待她的。我讓她等會,去樓下提了兩大瓶純淨水上來,給她倒了一杯。我覺得象她這樣看起來很純的女子就應該喝純淨水,同時我為自己卑劣的愚蠢感到好笑,象往常一樣在很多情況下達不到而形成的自我安慰不時的忽現。
現在,她卻隻可能是一個賣的。
通常這種情況最好不要問她是幹什麽的,你所需要的就是慢慢的等待,等待她勾引你,脫光自己的衣服,脫光你的衣服,在最原始的情形下和你發生一筆可恥的交易。*女通常是很好的聽客,我想是我太需要有個人和我說話了,一直在那不緊不慢的敘述,說一些漫無邊際的話,自己卻不知道到底要表達什麽,隻知道世俗讓自己的心灰到極點,這麽容易的掉入一個溫柔的陷阱。
後來,我上網,她不聲不響的打掃著房間,那纖細白淨的手原本不是幹重活的,或許這樣她可以提高自己的砝碼?我阻止她說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環境,這樣的日子,改變了我會適應不了,她沒回我,依舊慢慢的擦沙發,整理酒瓶,她幹的那麽仔細,象在加工藝術品。
房間裏傳來莎拉.布萊曼的歌,是我在電腦上下的,她的歌純淨而悠揚,天籟般的旋律彌漫著這個渙然一新的小屋。我能整天在家呆著而不發瘋,是因為我可以按自己的心情去找尋不同的音樂,那些曲子滲入我的靈魂,拌著我,當然還有那一個個的酒瓶。
  天有點黑了,窗外的路燈已經亮了起來,還有一種不知名的聲音一直在絲絲的響著,有風吹過來,濕乎乎的。她一會該引誘我了吧?象她這樣的女孩價格應該挺高的,我身上沒那麽的現金,或許我可以把我身上唯一值錢的表給她,我想。我從來就不鄙視*女,相反,我認為任何一個風塵女子都是有她自己辛酸的過去,她們的性格是扭曲的,很痛苦,便有了比別人還多的感情。
我看了看她,發現她坐在沙發上,手攥緊那件肥大的衣服,雙肩在劇烈的抽搐,她在哭?被曼姐感動了?這年頭,連*女都懂莎拉.布萊曼。我想給她一片紙巾,可是我沒有,我把紙巾歸於奢侈品。我拿了一大卷衛生紙給她,她接過去,說了聲謝謝。我問她:“你晚上在哪睡?”她不說話,轉身走到窗前,看的,她在極力的控製自己,許久,她說:‘你這。“
我猜對了,不管她長的如何純,她多麽勤快的給我打掃衛生,她在曼姐的歌聲中如何的感動,她是個賣的,她做的一切,隻是想抬高自己,給我個好印象,以便於她抬高自己的價格。
她嫋嫋的走過來,把杯裏的水喝完,看著我,悠悠的說:“我睡你的床,你睡沙發。”
???她不是個一般的女人,這樣她可以在床上作出各種撩人的姿態來勾引我,然後要挾我說我**她之類的,她想把我發展為一個長客。可是,女人啊,你這麽聰明,你難道沒發現我是一個除了自己什麽都沒有的窮光蛋?而現在,那個殘留的我也在一點一滴的消逝,說不定哪一天,我會自殺,沒有人會知道,我常常想。
她沒脫衣服,關了燈,又說了一句:“你晚上要對我有什麽動作,我就和你拚命……”
她不是個賣的,這個女孩。
那她是幹什麽的?她從那裏來?她要對我做什麽?

在我來到這個城市的第三個年頭,我一不小心在馬路上檢了一個女孩,我不知道她的身份,我能看見她眼睛裏淡淡的哀怨,她說她叫玄子,她也不叫我江平,而莫名其妙的叫我蛋蛋,盡管我不知道自己長的和蛋有什麽關係。
時間一天一天的的被歲月篩走,我和玄子住一起,日夜相伴。用玄子的話說,我正好在她沒有錢的時候遇到了她,上天給了我一個做好人的機會,而這種機會不是老天隨便誰都可以垂青的,我要珍惜。平常,她是不太愛說話的,經常對著窗外的那棵梧桐喃喃自語,她的過去,她支字不提。她有一身白色的連衣裙,在夕陽殘照的時候,我會靜靜的望著她,與梧桐在金黃的光輝中很象一副畫。
秋意漸濃,梧桐開始大把大把的落葉,葉子帶著對塵世的最後一絲眷戀歸入泥土。風兒夾起滿地的鎖瑣碎碎,飛向那一片樂土。留給人的,是身心的淒美,還有感悟的深刻。偶爾看見掛在玄子睫毛上的淚珠,晶瑩而閃亮,被風輕輕的帶走,日子在一天一天的逝去。
夜幕降臨,玄子拿著鼠標在電腦上胡亂的點擊著,我站陽台上抽完一根煙,過去跟玄子說:“我想出去喝酒。”她沒看我,在電腦前呆呆的坐著,過了一會,說:‘我也去。”
南方的城市夜生活是北方無法媲美的,一到夜晚人比白天還多。我們隨便找了一家小吃店,我要了瓶尖莊,玄子說她也要,我又要了一瓶,對她說能喝多少就喝多少,別讓自己太難受。我知道在她的心底肯定有許多的苦,不說出來壓抑著更辛苦。四個小菜很快上齊,玄子給我倒滿酒,又給自己倒了滿滿一杯,說了聲幹,一下喝了下去,眼淚同時也嗆出來,不斷的咳嗽著,我對她說:“玄子,你別這樣,本來今晚是想讓你扶我回去的,你醉了誰扶我回去啊?”玄子朝我笑笑,用手指著自己的鼻子說道:’還是我呀……”
菜還沒吃幾口,兩瓶酒已經所剩無幾,看的出,玄子是故意要喝醉的。最後一點酒被她喝完後,玄子用手托著額頭,捋了捋頭發,對我說“我們再要一瓶。”我說好,走,我們去取,跟老板結了帳,拉著她離開了小店。
我想讓玄子早點回去休息,可她拚命的死拽著我,說“蛋蛋,我們去走走。”
我和玄子踉踉蹌蹌走在黃海路上,這條路上人不多,路兩旁是長了好多年的槐柳,落了滿地的葉子。路燈慘慘的照著,偶爾有一兩對小情人甜甜蜜蜜的走過,玄子忽然用力的抱緊我,在我肩膀上恨恨的咬了一口,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哭聲,淚水很快濕透了我的肩膀。我默默的站著,想著玄子你用力的哭吧,有什麽樣的辛酸,什麽樣的痛苦,你全哭出來吧!
玄子哽咽著給我講了她的故事。她從小長在一個單身家庭。爸爸媽媽還沒離婚的時候,家庭是很美滿的,爸爸下班後會經常用胡子喳她,把她舉過頭頂,來回的轉圈,媽媽會在做好飯後幸福的看著他倆叫他們吃飯。可這一切,從媽媽下海經商後就全變了,媽媽本來是一個國企單位的主任,憑借自己的關係下海經商,沒過幾年變如滾雪球般的擁有了雄厚的資本,媽媽也變的不太愛回家,爸爸臉上的笑容也沒有了,看到爸爸整天的唉聲歎氣,她會去哄爸爸,說爸爸爸爸你別不高興了,我們玩遊戲啊,今天你當騎士,我來當大馬好不好。爸爸會用力的把她摟在懷裏,默默的流淚,從她懂事起,還沒見過爸爸流淚呢。她不明白發生了什麽,後來,她聽問口的奶奶說,媽媽在外麵有了別的男人。她恨媽媽,她想那些開心幸福的日子是不會再有了。
後來,爸爸媽媽離婚,她想跟爸爸一起生活,可法院把她判給了媽媽,爸爸會在每月的前幾天來看她,給她帶她最喜歡吃的零食,每次她都舍不得爸爸走,要跟著爸爸去,媽媽總是狠心的把她拉回來。媽媽很忙,經常把她關在家裏,媽媽買了一套好大的房子,每到晚上,她總覺得有地方在叫,她緊緊的縮在被窩裏,淚水漣漣的想著爸爸。
再後來,她慢慢的長大,爸爸還是經常來看她,不過爸爸已經很老的樣子了,爸爸的頭上有了好多好多的白頭發,走起路來也沒有以前那麽穩健了,爸爸每次來,還是帶給她很多她小時候最喜歡的零食,隻不過爸爸不再親她了,不再用他那花白的胡子喳她了,她多希望爸爸再親親她,繼續用胡子喳她啊!
她給自己買了隻小狗,叫它蛋蛋。小狗毛茸茸的,會在她不開心的時候用頭蹭她的腳逗她,她會把蛋蛋摟緊了想爸爸,不開心的時候,蛋蛋會靜靜的聽她說好多好多的話,蛋蛋一直很乖,很聽話。蛋蛋陪了她六年,在一天的早晨,蛋蛋爬在那兒,一動也不動,她問蛋蛋你怎麽了,蛋蛋無力的搖了搖尾巴,它多麽的想再站起來和主人嬉戲,可它沒有力氣了,她看見蛋蛋的眼睛裏有著渾濁的東西,蛋蛋用舌頭舔了舔她的手,永遠的閉上了眼睛。她沒有哭,她在花園的大樹下挖了個小小的坑,把蛋蛋埋了進去,同時也埋藏了自己那時候所有的幸福和快樂。
在她二十一歲的時候,爸爸得了一種很難治的病住進了醫院,她去醫院看爸爸,爸爸的全身都插著管子,大口大口的呼吸著,爸爸看她來了,努力的笑著,爸爸的眼睛還是那樣的慈祥,透出對她濃濃的愛。治療爸爸的病需要很多很多的錢,她知道媽媽那麽有錢,肯定可以救爸爸的,她去求媽媽,媽媽卻隻給她一萬塊錢,在那一刻,她覺得媽媽象個高貴的女王,這一輩子永遠的和她有了距離。
爸爸在死的時候很瘦,讓人不忍去看,她握著爸爸瘦的血管突出的手,對爸爸說,爸爸你不能死,你死了我在這個世界上就沒有親人了,再也沒有疼我的人了。爸爸已經不能說話,用最後的一點力氣摸了摸她的臉,手慢慢的垂下……
爸爸走了,她的心也死了,她恨那個狠心的媽媽,她也不再叫她媽媽,在一個美麗的黃昏,她離家出走了,她想,在錢花光的時候就是她去見爸爸的時候了,那麽多天來,爸爸一直在夢裏向她招手,告訴她,在天堂裏,什麽都很美,沒有離別,沒有痛苦,爸爸要永遠和她在一起。
大滴大滴的眼淚掉在我的身上,我能感覺到他們的流淌,一直流到我的心裏,我緊緊的摟著玄子,對她說你在錢花光的時候遇見我是你爸爸安排的,你爸爸不希望你死,他讓你好好的活著,以後就把我當你的親人,好嗎?
玄子在我肩上劇烈的抽搐著,象受傷的貓咪一樣的脆弱。

每顆流星都有自己的故事,就象每個人都有自己難忘的過去。在這個城市的歲月裏,我一直嚐試麻醉自己,將過去當作淚水輕輕的吞咽,卻總發現在夜裏靜悄悄的時候是自己最脆弱的時候,有些事情是一輩子也抹不去的,如幽靈一般隨時會附在你的身上,糾纏你,痛著你。
郡該有孩子了吧?她一定和她的家庭在北方的那個省會城市幸福的生活著,她該把我忘記了吧?可我卻永遠忘不了在短短幾分鍾說的那幾句話—希望你快樂的生活著,希望你過的比我幸福。這幾句話是怎樣的痛心裂肺,同時也埋沒了我大學四年所有付出的感情。
這是個二十一世紀的社會,這個社會人們暢所欲言,自由自在。這個社會人們自由戀愛,盡情放縱。這個社會物欲橫流,新新人類層出不窮。而我,一個受過高等教育的有理想有報複的大好青年卻在老父親的幹涉下和我此生最愛的女人不能相守。上學的時候,我也有著比別人教好的物質生活,我順風順水的考上中學,大學,畢業的時候當別人為工作忙碌的時候我已經有了一份父親給我找的底薪3000的鐵飯碗。這一切都他*的有個鳥用!
那時侯,我常為自己的懦弱和膽小感到無比的羞愧。我沒臉卻麵對周圍所有的人,我沒辦法讓自己乖乖的去上班,工作,然後按照父親的旨意去找個名門之後依或是大家閨秀去生活,我為自己可憐感到自卑,大多時我感到的是自己的渺小,酒成了我最好的夥伴,我麻醉在裏麵不能自己。我希望能有個人出來罵我*。我故意的放縱自己,我把小姐帶到家裏,我在酒吧裏調戲女服務員,在歌舞廳把所有的杯子都打碎,然後自己打110報警,可這一切都被父親的神通廣大給擺平,我永遠隻能是他手裏的一個棋子,他養了我,給了我生命的權利,也給我了走向死亡的微笑。他一直在不厭其煩的說是對我好,要我學會理解他,繼承他的產業。而郡這個家在深山小溝的女子顯然不是他想象中的兒媳婦,他不會容忍一個這樣在本地無權無關係的小女子嫁給他的兒子,繼承他的產業。
三年前,我帶著母親偷偷塞給的錢和自己的影子來到了這個城市。選擇這裏,是因為在夜晚我難受的時候可以到街上隨便找個小酒吧買醉,它們不會象青島關門那麽早。並且這裏的小姐一把一把的,都水靈的出水,我可以隨便的把她們帶回來,不管隻是叫她們陪我喝酒,還是做點別的什麽。
我會不定時期的給母親打個電話,聽母親在那強忍著哽咽說自己很好,讓我自己照顧好自己。我會裝作很獨立的樣子,一邊安慰她,一邊偷偷拭去臉上的淚水。三年了,我慢慢的學會掩飾自己,學會在該哭的時候笑,學會在受傷的時候裝作堅強,學會把所有的事情埋在心底。我經常去找老譚說話,聽他自己一個人的嘮嘮叨叨,我變成一個普通的小市儈,生活著,絲毫不引人注意。
經常,我自己念叨著趙心養經常唱的歌:‘
我想我會一直孤單
一輩子都這麽孤單
就這麽孤單一輩子
很久前,媽媽說年輕很美麗,
總會有很多不會隨風而逝的追憶;
可為什麽,總有人偷偷的躲在角落哭泣,
忘不掉也抹不去的過去;
忽然一場大雨,淋濕了正在奔跑的你,
你象個受傷的孩子,安靜的躲在我的懷裏;
任我的指尖輕輕的滑落你的秀發,象貓咪等待主人的憐惜……
上輩子我一定很愛你,今生還能在這裏和你偶遇;
你很乖,卻總在不經意的撥動我;
你可知道,你和夜色中透過咖啡的紫丁香,是怎樣一副場景?
如果還有來世,我一定很愛你,疼你;
兩輩子的修緣,你會是我的妻……
心養說,得不到的永遠是最好的,我說,得不到的永遠是最痛的

陽光明媚的日子,我和玄子住在小屋裏,安靜而和諧。我們是兩隻生活在城市的老鼠,在不為人知的角落裏偷偷生活。在沒有空氣流動的時候,可以聞到彼此身上的味道,充滿了陰鬱,荒涼。
我還是酗酒,在那些白花花的液體裏欺騙著自己。不知從何時起,生活作息在我的腦海裏變的沒有印象,我隻知道,當想哭的感覺湧起時,就是該睡覺的時候了。玄子總是很靜,她會默默的把我扶到床上,然後自己靜靜的在沙發上坐一夜。
有一天,直到有那麽一天。
我看見玄子偷偷的把衛生紙疊成一個個的小方塊,然後跑到衛生間,一次,又一次。
我看見鏡子裏的那個男人,頭發雜亂,胡子拉茬,兩隻眼睛灰白的陷了進去,就象剛死掉的魚眼睛。
我看到空氣緩緩的在這個男人周圍流動,頹廢和死亡在不遠的地方歌唱,撒旦在無情的露出猙獰的微笑……
鏡子被一拳擊的粉碎,鮮血慢慢的流淌出來,嫣紅,散發著酒精的味道。
這就是在幾十天前信誓旦旦的說要照顧玄子的那個男人嗎?
我放聲大哭。
“我要去找份工作。”我對玄子說,檢垃圾也好。
在市就業指導中心的求職簡曆上我寫道:姓名—江平,年齡—26,求職意向—所有,特長—吃苦。
我被一個加點公司錄用,在經過兩周的培訓後,我成了一名空調維修工。
傳波在這個城市的家家戶戶,或許是因為我對維修器械有著天生的靈感,或許上天可憐我這個連衛生巾都給女人買不起的懦夫,每次我維修的家電總能很快的修複。對於那些嘮嘮叨叨不停埋怨的家庭婦女,我不象別的同事耐心解釋或者是據理力爭,我總是把她們當成是更年期發作而偷偷的在心裏笑,修好後我會給她們一個美好的微笑,說希望您能滿意我們的服務。
我終於可以給這個小屋買上必須的生活品,甚至我可以給玄子買點好點的化妝品,我們可以一個月出去吃頓好的或者是去次酒吧,盡管每月的錢都一分不剩。
我常常對玄子說:“我現在很開心,你也要開心,知道嗎?”
玄子臉上的笑容終於多了起來,她甚至會經常的和我開點玩笑,在我加班的時候打電話到我單位,憋住氣嗲聲嗲氣的說:“先生,這裏是xx交友中心,請問您需要特別的服務嗎?”我說:“都有什麽服務啊?”她在那頭回答:“什麽都有啦。”我說:“你能具體說說嗎?”玄子說:“你來了不就知道了嘛……”我能想象出來玄子在那頭羞紅了臉的樣子。我問她:“什麽價錢啊?”玄子說:“不好說,看您要什麽樣的服務。”我終究忍不住,對玄子說:“比我昨天給你買的那件衣服還貴?”玄子在那頭一個勁的大叫:壞蛋,壞蛋!壞死了!我哈哈大笑。
那幾天玄子神神秘秘的,每次我問玄子你在幹嗎呢,她總是撅起小嘴說:“不告訴你……”其實我經過仔細的偵探,知道她在學做飯。有一天,我下班,玄子終於大功告成,小小的屋裏當中擺了一個桌子,上麵有四個菜,還有一個湯。玄子蹦蹦跳跳的迎上來,拉著我的手說:“客官請坐,小女子獻醜做了幾個小菜,不知是否合客官口味?”我嚐了一口,小丫頭做的還不錯,很有發展前途。我故意狼吞虎咽,玄子在那靜靜的看著我,一臉幸福。
我吃完了,玄子趕緊跑過來,問我:“是不是很好吃啊?”我忙不迭的點頭,玄子高興的喊著:“那我以後要經常做給你吃……”我看著她,心裏甜甜的。

我努力的工作,象上了發條似的拚命磚錢,在忙碌中發現空氣從沒有過的清新,我覺得我全身充滿了活力,宛若再生。再過陣,我就可以給玄子買張好一點的床,我也不用睡那硬邦邦的沙發,或者有一天,我可以給玄子買回好多好多卡丹裏奴和美寶蓮之類,這個想法經常使我熱血沸騰。
玄子和我說她也要出去找份工作,我問她:‘傻丫頭,你會幹什麽?’她不服氣的回答:“好多我都會呢!”。我笑笑, “怎麽,小丫頭想獨立了?怕我養不起你拉?再來一個二奶我也養的起呢……”玄子哼哼的說道:“人家在自己整天呆家裏好悶了,再說你也不用幹的那麽辛苦。”我一步邁到沙發上躺下,說:“既然看我辛苦,就給按摩按摩吧。”玄子笑嘻嘻的說好啊,開始還象模象樣,一會便使出“玄門秘籍”分筋錯骨手,我痛的大叫:“好了好了,這好了,你再往下點。”玄子手往下移了移,側個頭問我:“是這嗎?”我說:“再往下點!很快就到了”我淫笑著看著她。她一腳揣我屁股上,大叫:“去死……”我在嘿嘿不止。
玄子的工作找的並不順利,經常回家看見她沮喪的臉,我想著法子逗她:“玄子,問你一個問題,你說一獵人去打獵,看見樹了有兩隻鳥,打了一隻下來,另外一隻也跟著掉了下來,為什麽?”玄子認真的想了半天,說:“掉下來的那隻是另外一隻的愛人,是傷心死了。”我說不對,另外一隻是掉下來罵獵人的:他*的,老子剛把她扒光,你就把她打了下來!玄子氣憤的拿個剪子在後麵追我,叫囂著要讓我痛苦一輩子。
一天我下班回家,玄子興奮的跑上來拉著我的手說:“有客人來了……”難怪她的興奮,我在這個地方沒有一個親人和朋友,我相依為命的隻有玄子。玄子蹦跳著拉著我的手進客廳。心養笑嗬嗬的迎上來打了我一拳,:“江平,沒想到我會大駕光臨吧?”他旁邊站了一個女孩,很漂亮。
心養是我兒時一起長大的哥們,從光著屁股會跑的時候我們倆形影不離,一起打架,一起到河裏洗澡,一起偷隔壁王老漢種的黃瓜吃,我眼角的疤就是小時侯我倆打架他給留下的。我問他:“什麽風把你這個大老板吹來了?”心養答道:“我去九江出差,路過你這兒,就順便過來看看,咱倆得兩年多沒見了吧?”我說是啊,看著他身邊的女孩問他:“也不介紹一下這位美女?”女孩微笑著走上前說:“你就是江平啊,心養老在我麵前提起你呢!我叫齊清新。”人如其名,清新脫俗。
心養偷偷的對著我說:“那個漂亮妹妹剛才和我說了你倆的事。想不到你在大學四年幻想遇見的豔遇終於讓你碰上了。”我白他一眼,說:“別瞎說,我把她當妹妹。”心養不懷好意的笑著。
我遞給心養一顆煙,問他:“我父母還好吧?”心養點燃了慢慢吸了一口:“都挺好,就是阿姨經常問起你,你也真可以,三年了也不回家看看。每次見到我都問我有沒有和你聯係。”我的鼻子酸了起來,說:“不提了,我們去吃飯,讓你嚐嚐這的特色菜。”四川路上的古道人家一到晚上門前就車水馬龍的,熙熙攘攘的人群象正在搬家的螞蟻,門前高佻的小姐彬彬有理的招納著顧客。我們剛邁進門,外麵便下起了雨,起初還星星滴滴的,不一會就象豆子一樣潑下來,深秋的樹葉散滿了整個街道。
心養小心翼翼的為清新夾著菜,眼神裏流露出一種無微不至的溫柔。清新淡淡的笑著,玄子坐著動也不動,水一般的恬靜。
酒過三巡,心養問我“說實話,你是怎麽認識那漂亮妹妹的?”,他夾著煙故意拉著清新,眼光露出挑褻。我慢慢的剝著眼前的海蟹,跟他說:“象一切夢幻般的際遇一樣,在一個美好的天氣上午,故事發生了……”心養白了白我,喝起酒來,清新在一邊偷偷的笑著。
桌下一會就多了很多酒瓶,心養搖搖晃晃的說要去洗手間,回來的時候身邊跟著一個女服務員。心養還沒坐穩就急迫的問我:“快看,她象誰?”我這才仔細打量那個女的一下,修到肩膀的碎發,小巧的鼻子,嘴巴有點往上翹,象極了薑郡。“她是酒店的服務員,被我拉過來的。“心養邀功似的對我說。“小姐,麻煩給我們再上幾瓶酒。”我拿起酒杯。
飲的盡的酒,飲不盡的思緒。
”很快又到冬天了。”玄子看著外麵的雨花喃喃的說道。我看著她,仿佛看著達芬奇筆下的油田少女,她是那樣的靜,讓人不忍去再說點什麽,有一點的響聲便會破壞這個場景。
許久,心養歎道:”日子過的真快,想現在剛大學畢業呢。我想起了心養在煙台上學時我去找他玩的那段日子。煙台號稱北方的雪窩,每年冬天雪特別多,也特別大。心養的學校靠海,下完雪後海邊便特別的蕭涼,剛下的雪被海水衝化,剩下薄薄的一層,下麵是硬硬的沙子,通常人一走過去留下的腳印可以好幾天都看的見。海邊有些不用了的破木船,船裏有厚厚的雪,風大的時候發出嗚嗚的聲音,夾雜著潮水的聲音,很動聽。我和心養穿著保暖衣,再找個同學搶件大衣,經常去看海。我們靠在破木船擋風的地方緊縮著身子,不斷的跺著腳,一根接一根的抽著煙。通常還會有很多戀人一對對的走過,在冬天的海邊作出一個個的誓言。潮水退了,雪沒了,時間長了,誓言也變成謊言了。
吃完飯,心養偷偷摸摸的在我耳邊說,“一會我讓她倆去咖啡廳坐坐去,兩個女人可以說一晚上,你帶我去看本地鋼管秀去……”嗬,這小子竟然還記得我對他說的話。我以前打電話和他說這個城市的豔舞特別好看。
玄子和清新在心養的極力慫恿下去了茶吧,心養屁顛屁顛的和我來到了心飛翔夜總會。
晚上12點過後,精彩節目開始上演。台上兩個小姐一人抱一根柱子跳的起勁。身軀就象一條一直在往前爬的蛇,詭異,驚豔。麵部的表情讓我想起吸血蝙蝠,妖嬈,頹廢,毛毛蟲似的慵懶和貪婪。
舞姿是柔弱的,妖嬈中露出一股蛹變蝴蝶的美,慘淡的燈光射在蝴蝶上,蝴蝶透出一種無奈。
有人說,女人天生就是上帝派來讓男人嗬護的。可是上帝把她們派來以後就忘記了她們,這些風塵女子,天生不是來幹這個的,她們該對哪些男人要求嗬護?
心養和清新第二天就走了,我和玄子又開始了平淡如始的生活。玄子已經很長時間不哭,隻是她臉上的憂傷越來越讓我心顫,在這個生她養她的城市,她忘不了過去。

03年的元旦,公司的業績在這一年翻了3番,我的默默無聞得到了老總的賞識,已經升為區域經理。老總在公司大廳裏開慶功會,我帶著玄子,玄子穿著一件大大的白色毛衣,靜靜的跟在我身後,卻吸引著眾多的目光,她的清純是天生骨子裏散出來的,就象每個女人都有自己獨特的體香。公司裏那幾個愛熱鬧的女人把大廳布置的喜慶繽紛。
大家說著很多漫無邊際的場合話,介紹自己身邊的朋友給別人認識。企劃部的經理王楓優雅的拿著一杯紅酒過來,讓我介紹玄子給他認識,當他聽到我說玄子是我妹妹後,我看的出他笑的很愜意。王楓比我大不了幾歲,家裏很有錢,平常在公司裏也不擺架子,人緣很不錯。他人也很會說話,可以逗玄子一陣一陣的笑,看的出,玄子對他也蠻有好感。晚會結束的時候,他開車把我們送回家,並邀請我們周末到他家玩。
回家後,我問玄子覺得王楓這人怎麽樣,玄子恬恬的答我說人很好,很有意思,還問我他家是那裏的。我回答著玄子,心裏卻有一點枯澀。晚上睡覺的時候我想我是不是有點自私,隻想把玄子留在自己身邊,卻不能給她任何承諾和幸福。我知道自己不可能永遠把她象個孩子似的留在身邊,我也不會給她所謂的幸福,真要那樣,我能帶給她的隻有傷害。現在,我是玄子唯一可以依靠的人,我也不會允許任何人再給她任何的傷害。
王楓一有空就會約玄子出去,玄子和他在一起也很開心,每次回來,都會小鳥般的向我說她和王楓的事情,我也很欣慰,王楓是個好男人,希望他能好好對玄子。隻是現在下班回家,不能每次都看到玄子在家裏,心裏仿佛少了點什麽,我懷疑自己是不是對玄子也產生了依戀,又常常的笑自己的愚蠢,玄子現在很高興,這不是很好嗎?
就這樣,我一如既往的工作,我為有個人可以幫助我照顧玄子而高興,沒想到我自己卻是個不折不扣的**。(這一段時間是一段很長的時間,我卻隻能在這裏簡單的略過,因為王楓實在是一個人渣)。
我每天能看到玄子表麵上的笑容,卻看不出她心裏的苦痛,我覺得自己給玄子找了個依靠,卻把玄子推向了一個充滿荊棘的草叢,直到玄子身上被紮了一個一個的刺,我才發現自己到底做了些什麽!那天,我下班玄子一見我就撲在我的懷裏放聲的大哭,她求我不要在這個城市,她讓我帶著她離開。在我的一再追問下,玄子哽咽著對我說王楓是怎麽對她的。
王楓表麵風度翩翩,為人善良誠懇,每次卻是帶著玄子去一些娛樂場所,酒吧,的廳,把玄子放下後,就和他的狐朋狗友一起瘋狂,玄子心裏害怕卻隻能等待他吃好玩夠再帶她回來。這次他和朋友打賭輸了竟然讓玄子親他的人渣朋友!
寒光閃過,鮮血四濺。
我搖著玄子的肩膀對她喊著:“你個傻丫頭,你為什麽不早和我說?你為什麽啊?”
玄子哭泣著說:‘我不想讓你知道,我不想讓你擔心,你為我做的已經太多了,我這輩子都還不起你。”
我苦笑:“你說什麽啊,我們不是在這個城市相依為命嗎?我不是說要照顧你一輩子嗎……”
玄子不再說話,坐在沙發上硬憋著抽搐。是啊,她永遠是個孩子,她太純,她不懂人世有太多的爾虞我詐,她隻向往平淡的生活,在她的心裏,沒有一絲的雜念。
我衝進公司,辦公室秘書說王楓和李總在商量問題,我進去,在李總不可思議的眼光下朝著王楓的麵部就是一拳,他好象被我打懵了,用奇怪的眼光看著我,我拿起桌上的煙灰缸對著他的腦袋拍了下去,說:“我草你媽……”
血順著他的頭部流了下來,我被叫來的保安拽了出去。
在出去的那一刹那,我朝著他的檔部狠狠踢了一腳,看到他在地上痛苦的翻滾,我沒有報複的快感,卻想哭。
王楓住了一個月的院,出院後看見我迎上來陰笑著說:“你小子有種……”我平靜的看著他,說:“還行吧。”這次經曆帶給玄子太大的傷害,這種傷害讓我深深的後怕,我後悔沒閹了這個人渣。
天氣漸漸變的寒冷,街道上沒了往日的喧鬧,偶爾能聽見路拐角賣早餐的小販喊一聲,聲音在冰冷的空氣裏蕩一圈,特別清脆。人們捂的嚴嚴實實埋著頭匆匆的走著,不時有寒風從窗縫裏鑽進來,嗚嗚的叫著。玄子又開始變的鬱鬱寡歡,整天靜靜的自己數著什麽,問她她也不說。
下班後我通常先到門口右邊岔胡同的小吃店去買晚飯回來和玄子吃,老板是個老頭,耳朵不太好用,每次都要很大聲的和他說我要買什麽,老人家就會笑嗬嗬的把要的東西拿給我,然後慢慢的歎道:“唉,老了,老了……”
我疾步走在昏暗的胡同裏,快到拐彎的時候,跳出來六個人,為首一個染著黃毛的胖子用手指著我,問:“你就是江平?”我看著他,說是。六個人一下圍過來,胖子罵一聲:“媽的,楓哥你也敢惹……”一拳打過來,我閃開,胖子楞了一下,又一腳揣過來,我對著胖子打一拳,朝著胖子一個人打起來,雨點般的拳腳落在我的身上。漸漸的那些拳腳打在身上已經沒有了感覺。
我被火辣辣的痛呼醒的時候周圍已經很靜,隻有深夜的風的不停的咆哮著。我把地上的東西檢起來,踉踉蹌蹌的走回家,玄子被我的樣子嚇呆了,象個做錯事的孩子站著一動不動。我對她笑了笑:“別怕,幫我去拿條毛巾來。”玄子手忙腳亂的把毛巾拿過來,在我臉上輕輕的擦著,大滴大滴的眼淚落下來。我拍拍她,說:“別哭,我這不是沒事嗎?”玄子忽然一下撲到我的懷裏,滿臉淚痕的對我說:“蛋蛋,我們離開這裏吧,我不想在這裏了。”我撫著她的長發,轉過身去,看著窗外的梧桐。
梧桐在黑夜裏顫抖著,隨著風晃來晃去。它已經陪我三年多了,在這三年裏,我見證了它的葉生葉落,四季交替。我看到它在夏天和枝頭的鳥兒嬉戲愉悅,也看到它在冬季裏蕭涼的落寞。是離開它的時候了。
把玄子摟在懷裏,說:“我們離開,到一個充滿快樂的城市去。”
其實又有那個城市的上空沒有太多的積怨呢?就象每個城市都有雨。當這個城市承載不了太多的憂傷和苦痛而需要宣泄的時候,便有了一種形態,雨,是不是城市的眼淚?
開往青島的k48快車上,玄子托著腮靜靜的看著窗外一閃而過的景色,她的睫毛在金黃的陽光下瑉出暖暖的味道。我看著窗外,想是否還能看到南飛的大雁,躲開北國的寒冷冰凍,追尋溫暖,其實我和他們一樣,也一直在找一個最適合自己的地方,卻不知最後是自己一次次的背叛選擇,還是選擇背叛了我。我不知道回到這個生我養我的海邊城市,我和玄子會怎樣的生活,熟悉有時候常常成為羈絆自己的障礙。
我知道玄子對我有一種強烈的倚賴,是一份血濃於水的感情,我不明白這是不是玄子對我的愛。或許她就那樣靜靜的把它放在心底,或許她太脆弱,那份淡淡的情被無形的拒絕在一個曆淋風霜的堅硬外殼下。換之而來的始終是一隻在天上的手,不斷的擺著和她說:“沒有愛,就沒有傷,沒有愛,就沒有痛……”
車廂裏密密麻麻的布滿了人,隻要能站的地方上麵都有一雙腳,彼此可以感覺到對方的呼吸。渾濁的空氣中泛著各種味道。夜幕已經完全降臨,偶爾見一點閃爍的燈火,轉瞬即逝。三三兩兩的人在交談著,本來天南海北素不相識的過客此刻成了短暫的朋友,斜對座的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在繪聲繪色的講著黃段子,周圍幾個人肆無忌憚的笑著。
我眯上眼,想睡,卻睡不著。
回想著生活在那個城市的幾年,有淡淡的思念,卻沒有絲毫的眷戀。我望著玄子,她雙眼空洞的的看著前麵,纖細的手握著礦泉水瓶輕輕的抖著,顯得那麽蒼白。她經受了與她年齡太不相稱的磨難,她那麽輕易的就把自己交給我,我卻沒帶給她多少的歡樂。我對玄子說:“你睡會吧。”她看了我笑了笑,說:“我不困,你先睡吧。”
火車飛速的開著,我看著窗外無邊無際的黑漸漸的睡著。
在一次劇烈的碰撞中我被驚醒,身邊不見了玄子,我以為她去了廁所,到吸煙處擠了一個狹小的空間,點了一根煙慢慢的抽著,身邊是一個背著大大旅行包的男孩,微笑著對我說:“大哥,借個火。”我把火機給他,他熟練的點上煙,深深吸了一口,和我攀談了起來。他是在上海念大學的大學生,這次是去北京找他的女朋友,我問他怎麽不回家,他說他家裏窮,母親又有病,趁著假期和女朋友在北京打工賺下學期的學費。他的臉上看不到一點的悲觀,蕩漾著青春和自信。
煙抽完,我回到座位,發現玄子還沒有回來,有點擔心,扒開擁擠的人群去找她,找了兩個車廂都沒找到,補票處的乘務員看到我急急的樣子,問我:“同誌,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嗎?”我說我要找一個女孩子,乘務員問我:“是不是橘紅色頭發,眼睛大大的?”我忙問她去哪了,乘務員告訴我往餐廳那邊去了,費了好大的勁我擠到餐廳,看到玄子和一個小女孩坐在地上說著什麽,小女孩身邊有一個大大的編製袋子,裏麵放滿了各種旅客喝完的啤酒瓶,塑料瓶……我氣喘未定的問玄子:‘你跑這來幹嗎?“玄子沒回答,反而問我要十塊錢,我給了她,她起身急步走到售貨點買了兩瓶可樂,給了小女孩一瓶,小女孩很有禮貌的對玄子說:“謝謝姐姐……”
我笑了,玄子的心腸是那樣的好,她力所能及的幫助那些需要關愛的人,忘記了自己也曾經是上帝的一個棄兒。我蹲下來問小女孩:“你家是那哪裏的?多大了?”小女孩認識的回答:“我家是安徽的,今年11歲。”我問她怎麽不去上學,她說她家有5個孩子,媽媽去年去世了,她要幫爸爸賺錢,賺夠了自己就可以去上學。
這個世界上總有這麽多苦命的孩子,我掏出一百塊錢給她,她把頭搖的象個撥浪鼓,說什麽也不要。我去座位把我們帶的東西拿部分出來給她,她就象我第一次遇到玄子那樣感謝的:“謝謝,叔叔阿姨你們真是好人。”玄子一把奪過我手裏的東西,一股腦的全給了她,也不說話。我看著玄子笑著,小女孩搖著手說:“我拿不了這麽多,我還要檢瓶子呢。”
小女孩在車開到蕪湖的時候下了,玄子頭靠在我肩上睡著了,我一動不敢動,怕打擾了她。車上說話的人已經很少,有座位的人大多開始睡覺,站著的人盡量找能靠著的地方迷糊一會。
火車在慢慢的提速,天亮不久就可以回到青島了。一種回到久違故鄉的激動漸漸的蔓延……

列車緩緩減速,我和玄子回到了青島,一個被稱為東方瑞士的城市。回來之前我隻給心養打了個電話,說好要來接站出了站口卻不見他的蹤影。玄子是第一次來青島,我問她感覺怎麽樣,她說挺好,抬著頭四處打量著這個對她來說嶄新的城市。
帶著腥味的海風迎麵吹來,空氣濕漉漉的,還有淡淡的霧,將玄子幾縷頭發打濕,貼在她粉白的臉狹上,玄子顯的有點興奮,大口大口的呼吸著,很陶醉的樣子。
火車站邊的教堂依舊在,教堂是德國占領青島時留下的,破四舊的時候本來要拆掉,但因其風格很歐化,在一些人士的極力保護下得以幸存,成了火車站邊的一道風景。歲月將其洗瀝的愈來愈蒼老,卻多了更濃的韻味。
我拉著玄子走向棧橋,這裏風很大,玄子用手梳理著被吹亂的頭發,興奮的四處瞻望,到後來她也懶的去梳理了,變為享受,讓我幫她站到回瀾閣的台子上,張開雙臂,閉著眼盡情享受潮起潮落,任長發飛舞。沙灘上幾隻海鷗,踱來踱去的享受著陽光,冬天的海象一個沉默的情人,沒辦法去把握,卻可以全身去體會。
曾幾何時,我和一個美麗的女孩子也在這裏散步,用浪花拖載著我們的誓言,散在大海的每一個角落,而今,物是人非,命運中似乎有一種本來就暗藏的輪回,慢慢的將所有的東西輾碎,隻留下摸模糊糊的記憶。每次到這的時候,我都會奇怪的想到愛琴海,在那個充滿浪漫和傳奇的地方,那裏的水會不會比這裏更籃,那裏的誓言會不會比這裏更真?
我問玄子:“丫頭,這是我們以後安家的地方了,你喜歡嗎?”
玄子看了我好一會,忽然笑笑說:“我很喜歡……”跳下來拉著我來到水邊,手抨一泓海水,伸出手去向著大海,發出一句感慨:“大海啊……”,末又用舌頭舔了舔,做出一個怪怪的表情,說道:“苦。”央求著我說:“蛋蛋,我們去照張像吧?”
棧橋上一溜照相的圍上來,我挑了一個看起來比較專業的給我們照,說好是十塊錢四張,照完卻成了六十塊錢四張,並且那人作出不給錢就把命留下的架勢,我摸了摸口袋裏的四十五塊五毛錢,暗暗的想到:一回來竟然被這狗日的青島人給宰了。我一急,在他青島話的誘發下也說了一句青島話:我錢帶的不夠,下次我來給你還不行嗎?”他楞了楞,說道:“你不早說你是青島銀,十塊行了。”我把錢給他,走的時候狠狠的罵了一句:“操,這個彪子。”
這時,心養打電話過來:“你們在哪兒呢?”在車站的停車場,我看到了心養,嶄新的別克車旁邊站了一個漂亮的女孩—齊清新。
車在東西快速路上不緊不慢的開著,心養笑著調侃我:“浪子回家嘍……”
清新很喜歡玄子,親熱的拉著玄子的手給她介紹著,玄子微笑著應著。這是一個嶄新的城市,這是一個不乏浪漫但又活力四射的城市,我看著一座座幾年之內立起來的摩天高樓,想著要讓這以後成為玄子的天堂。玄子受的苦太多,現在人變了,環境變了,但我知道我不能變的是她的記憶,我要象個精巧的鑿匠慢慢的改變她,我要她在這裏快樂的象隻小鳥。有空的時候我可以帶著她去海邊看潮起潮落,吹吹海風,去領略嶗山的仙峰奇霞,或許我還可以再給她買隻可愛的小狗,給它取個名字叫蛋蛋。
我想著,心裏甜甜的。
心養問我:“你不先回家看看啊?”我說:“再說吧,想回去的時候我會回去的,對了,你先別告訴我媽,我不想讓她知道。”心養再沒說話,
車在一個華麗的門廳前停下,我看了看門口的牌子—青島順拓電腦有限公司。穿過玻璃旋轉門,一個高佻的女孩迎上來,對著心養叫道:“趙總。”心養點了點頭,給我介紹說:“公司的前廳經理,小王。”女孩子對我也點了點頭,我點頭回應。心養帶我們在接客室坐下。
接過心養遞過來的水,我喝了一口,問他:“你現在混的不錯啊,公司得有幾十號人了吧?怎麽發達的,講講。”心養笑著回答:“運氣好點罷了,我他*的是看透這個社會了,心不硬賺不到大錢,有錢的到那裏你都是爺爺,沒錢的永遠是孫子。”我笑著問他:“那我呢?”心養不屑的說:“你老爹的豐厚家產等著你去繼承呢……”我製止了他,說:‘不提他。”又笑著問清新:“心養現在心硬了,不怕以後包個二奶,不要你了?”清新笑的花枝亂顫,望著心養說:“再給他個膽他也不敢。”心養嘿嘿的笑著,問我:“以後有什麽打算?要不要先在我這幹著?”我說:“過陣再說吧,你先幫找和住的地方,再借我點錢。”
心養回答說:“地方我早給你找好了,還有什麽要幫忙的你盡管說。”我笑笑,算是感謝。
在心養家借宿了一晚,他帶我們來到一三室一廳的房子,說:“這是我生意上的一個朋友的房子,他和他老婆一直在廣州,托我照看,你先住這吧。”我打量了一下,房子很新,家具也很齊全。我問玄子:“喜歡這嗎?”玄子微笑著看著我:“我都聽你的。”我朝心養說聲:“麻煩你了。”心養很不高興的蔑了我一下:“說什麽呢,聽著怎麽這麽刺耳呢?”說罷,轉了轉看了一圈,發現水電煤氣管道什麽的都好用後,扔下一疊錢和一串鑰匙,說:“有什麽需要的你再和我說,我還有事,先走了。”我點了點頭,說:“你不用管我們了,先去忙吧……”
心養走了,我問玄子:“丫頭,看中哪個房間了?”
玄子想了想,看著我說:“我要和你睡……”
我看著玄子,看著眼前的這個美麗女孩,我有一種感覺,每當我看著她的時候,總有一種神聖和寬宏在我眼前,使我不敢對她有一絲的雜念。我不是個好男人,我自始至終就沒想過要做一個多麽好的男人,現實的種種將曾經的夢幻擊的粉碎,隻剩下世俗的虛偽和貪婪。過去的那幾年是不堪回首的,我曾經那樣的存心墮落,我披著一層厚厚的人皮在社會上獨自的招搖,曾經的善良和唯美被埋到了一片陰暗的心霾。
可上帝偏偏在那樣的日子裏送了一個女孩來給我,有時候我懷疑玄子是不是上帝派來的天使,來拯救我這個可憐的自卑蟲子。不管怎麽樣,我乞求上帝,你既然把她派來了,就永遠不要讓她走。
我帶著玄子在陽光百貨買了些衣服,玄子心疼的看著那些不菲的價格,說:“我的衣服夠穿了,再說我們不也用非到這裏來啊,外麵商場的衣服都好漂亮呢……”我微笑著看著她:“隻有這樣的衣服才配的上我們玄子呢……”玄子嘟了嘟小嘴,我看的出,她還是很高興的。每試穿一件,她都象隻小鳥一樣,飛到我身邊來,仰著頭問:“好看嗎?”我使勁的點著頭,玄子會很滿意的在我身邊轉著,一如那美麗的蝴蝶。
買完東西,我帶玄子去吃海鮮,滿滿的一桌菜,玄子拿眼瞪我:“喂豬呢?”我笑著說是啊,玄子哼哼著,說要把所有的東西全吃光,結果還沒吃幾口,就開始告饒:“我吃不了了,你幫我嘛……”一下又一下的把菜夾給我,口裏還念念有詞:“乖哈,來,再吃一口……”盛情難卻,我撐了個天混地暗。吃完,玄子卻在那陰陰的笑著,指著我的鼻子:“快說,誰是豬,誰是豬?”
晚上回到家我們都有點累了,玄子非讓我澆著水給她洗頭,我拿著勺子一下一下的倒在她的發上,玄子則唱著歌洗著,長長的發絲在水裏蕩漾,散發出陣陣的清香,我站在背後看著她,心裏寬慰的想跳起來。現在,能有什麽比玄子的開心更重要?
睡覺前,玄子忽然的摟住我,親了我一下,露出一個壞壞的笑:“蛋蛋,我要睡覺啦!你要等我睡著再睡哈……”我點了點頭。也許真的是累了,不一會,玄子睡著了。我倚在窗上,看著她,側著身子,手伸在被子外麵,睡的象個孩子,我把她的手放進去,忽然湧起想親親她的衝動。
外麵燈火閃亮,高層建築的霓虹燈將這個城市裝扮的高雅華麗,偶爾有汽車的聲音傳來,很快消逝在寂靜的夜空。我點上一根煙,看著煙霧嫋嫋的在房間裏升騰,擴散,一種不知名的思緒纏繞著我,圍的我整個身心暖暖的。身邊的玄子有規律的呼吸著,我拉上窗簾,附下身去在玄子臉上輕輕吻了一下。

隨後是一段輕鬆而幸福的日子,仿佛逃脫了充滿灰暗和陳腐的空氣,每天的陽光都是那麽的和諧。我和玄子穿梭在這所城市的大街小巷,玩各種各樣的地方,吃各種各樣的小吃。我們在嶗山的千年銀杏下合影,聽著上空古刹傳來的鍾聲,在海邊挖蛤蜊,玄子赤著腳跑來跑去,歡快的象個孩子,我們相依著走在夜晚的馬路上,數著過去幾輛奔馳,幾輛寶馬,比著誰的影子好看……
在紅島海邊的一個小木屋裏,我們一起呆了三天,白天我們一起看海,晚上一起坐在沙灘上聽潮,海水一波一撥的朝岸邊襲來,玄子偎依著我,問:“蛋蛋,你以後會永遠的陪我看海嗎?”我沒回答,因為我不知道。玄子便不再說話,凝望著無邊無際漆黑的海麵,陷入悠久的沉思。喝空的易拉罐被風吹著在岸邊翻滾,發出沉悶的聲音。我想起了薑郡,我也曾在同樣的海邊喝過同樣的酒,四年前……
我反複念叨著那首詩:“花兒謝了,有再開的時候;燕子飛了,有回來的時候;可是親愛的,你告訴我,為什麽我們的愛情就一去不複返了呢?”即將畢業的我,沒有象其他的同學一樣急於找工作,而是心裏死灰一片,我知道,我太愛薑郡了。
真的有很多事情是一旦失去就不能再回頭了的,當我躺在床上看著外麵朦朧的樹影時,我就知道,我和薑郡的感情不可能再回頭了。一滴淚水漸漸湧出我的眼眶,甜甜的,許久許久感受到了撕心裂肺般的痛楚。
我站在十五號樓下,望著這個我深愛著的女子,不輕不淡的問:我們能出去開個房間嗎?我隻想把我心底壓抑太久的話對你說明白,行嗎?”
“就在這裏不行嗎?”
我知道我輸了,我用我一生的幸福做了一個對我自己最殘酷的賭注。
我本不用輸的。
非典在中國造成的前所未有恐懼是誰也無法預料的,我在學校外租的房,整天不出門在屋裏忙著扼殺青春的事情。我在午睡,急切的手機鈴聲響起,是郡打來的,“我回學校後你別再找我了,就當我們從來就不認識……”
“為什麽?”
“別問了,我隻是告訴你一聲。”語氣出奇的平靜。
“可是……”
“你現在知道為什麽了吧?”一個富有磁性的男人的聲音。
電話掛了,剩下我自己在空曠的房間裏。出奇的靜……
“啪……”我的水杯在怒火下成了碎片。
“怎麽了?”餘瑜和李慧從另外一房間裏出來。
“不關你們的事,我奪門而出。
晚上的濟南,春風中帶有幾分瑟意,萬家燈火,不知乏味的一閃一閃,學校外的飯店還是車水馬龍的,人很多,在爭先品嚐夏天的味道。
我和麗娟在排骨連鎖店裏喝著酒。
“這算什麽啊?”我的眼紅紅的。
“你傻啊,我以為你是和她玩玩的,你不知道她有男朋友嗎?在南京上學。”
無語,我竟然真的不知道。
我回學校,公寓門口的管理員不讓我進,沒多想,就想往上衝,被死死的攔住:“同學,你再這樣我可叫保安了……”媽的,老子也是學生,也有健康證明卡,憑什麽不讓進啊?我順手推了他一把,事到後來我才發現自己的力氣潛力真是不可估量,他就那樣很優美的飄了出去,我在五樓慢慢的抽著煙,聽到樓道裏穿來n個人急匆匆的腳步聲,“江平哪去了?他住這裏是嗎?”我走了出去,手裏還拿著那半支沒抽完的煙,看到的第一個人是於棟,我的大學輔導員,第二個是老湯,係書記,還有宿管科的科長等等,估計得一個加強班多,看樣子動武我也不是對手,我裝做笑臉迎上去;“湯書記,於老師,你們來了。”結果被我想象好的多,剛有一個小子因為非典時期回家而被留校查看,我隻落個警告。大學講的是紀律和程序,當然這是領導告訴我的,最慘的是劉躍,嚴重警告,因為他是我的班長,有連帶責任。
天氣越來越熱了,街上女人穿的越來越少,前凸後翹的吸引著男人的目光,舜玉路上飄著大把大把樹上掉下來的花,象雪,落在行人的身上。這個夏天會很熱,熱的我透不過氣……
福州的夏季帶著絲絲的潮,空氣有點悶,小家碧玉似的一點一點展露她的韻。晚上和餘瑜走在福大的校園裏,看著一棵一棵的欖樹深入無邊無際的夜空,我問餘瑜;“你知道福大的什麽校園野史不?”
“野史到不知道,豔遇到是親身經曆了一回。”魚詭異的笑著。
“哦?說來聽聽……”我羨慕的看著他。
“上次來福州的時候在福大旁邊的網吧上網太晚了,正想找地方睡覺的時候,一個漂亮的女孩子和我搭話:“同學,這麽晚了,學校不讓進了,能陪我過一晚上嗎?”
“操,我怎麽就沒遇到呢?”那你們發生了什麽?我很猴急。
“沒呀,我給他講了一晚上的鬼故事,吃了點豆腐而已。你相信一見鍾情?”魚問我。
“我們明天去廈門好嗎?我點了一根煙,煙霧慢慢的彌散,和夜氣一起將我包圍……
鼓浪嶼果然是都市中的世外桃源,島上不通車,紅花綠樹,美女如雲,一排排歐式建築在樹叢中若隱若現,鳥兒在盡情嬉戲,我的心情開始好轉,和魚在廈門呆了一周。
沒心沒肺的過完整個夏天,我便將自己關在自己的房間裏沒日沒夜的酗酒,所有的課都沒去上,白天偶爾有人來玩一會很快便去,晚上,我便如一隻永遠也不合群的蝙蝠,漫無邊際的空,漫無邊際的黑。窗外梧桐樹葉發出沙沙的響聲,如下雨一般,喜歡這樣的聲音,也不知道是它在騙我,還是我在騙我自己。很多時候,要拋棄一些什麽隻能在家裏,買幾瓶酒,買包煙,在鏡子裏看自己的影子慢慢的委瑣……實在受不了的時候便租片來看,老樣子的男女主人公在打打殺殺中追尋了永恒,眼前卻空洞一片,靈魂已不知什麽時候背叛了自己。
這個下午我終於決定去上黃老頭的課,一進門就見到郡,她在看著我,我觸電般的轉移的目光,心卻還在隱隱的痛,原來我還是不能忘記她的。整個課時,我一句話都沒聽進去,一句話也沒說,腦海裏全是莫名其妙的兩個人在你死我活的打架,魚捅了捅我:“裝深沉啊?”“他是孤獨的靈魂在孤獨的遊弋……”一哥們來了一句。我日,尼采的名言被這小子用上了。我看了他一眼,眼光掃在擺在他麵前的書上,《異度虛幻》,二樓租書處最有名的黃書,我的心苦笑了一下。隨後的幾天,我都去上課,隻為能對著那個曾經欺騙過我的女人發呆,終於有一天我熬不住,下課後給她發了一個短信—我換租了個房子,有空去看看吧!
象開始一樣,一切都會水到渠成,我們同居了。我開始懷疑郡對我是有感情的。回到學校發現薑郡把我那亂七八糟的房間整理了,才發現原來我可以對自己更好一點,兩張單人床拚在一起,上麵是幹淨的床單和疊了的被子,書桌上的電腦被擦的煥然一新,那些從來沒用過的課本整齊的放在一起,用老式木板訂起來的衣櫃看起來也不是那麽的礙眼了,心裏冒出一絲許久不曾的感動。
薑郡神秘的過來抱住我的脖子:“從今天起作我的男朋友,好嗎?”
那我以前是她的什麽?
幾天後我才聽麗娟說她和她談了7年的男朋友分手了。
我們開始瘋狂的作愛,任何時間,床上的任何地方。沒心沒肺的哭和笑。自己一個人的時候,便感覺著莎拉.布萊曼的感覺。晚上的時候,月色朦朧,淡淡的光線照在我的壁紙上,反著若隱若現的光澤,和著我吐的煙霧慢慢的升到天花板上,便不知不覺睡著……
山師東路和山大路上人群密集,天上一下掉來了許多賣東西的小販,許多商店門口的音箱象要爆炸一般,在為這一個最後的聖誕夜狂歡。我拉著郡的手慢慢的走著,看著路燈照耀下自己的影子,想踩上去,卻發現它總是在我的前麵,怎麽踩也踩不到。:“郡,你愛我嗎?”我問她。
和以前的九百九十九次一樣,她回答:“你呢?”
:“我愛你……”幾個行人轉過身來詫異的看著我。:“我們去哪兒玩呢?”象往常一樣,她很快轉移了話題。
在阿咪果唱完歌後已經是淩晨一點,我們來到一個酒吧喝酒,“有伏特加嗎?”我問侍應。
“沒有。”我要了一杯雞尾慢慢的和群品了起來,酒吧裏人不多,房間裏不斷的響著聖誕歌,麵前的紅燭在水裏悠悠的飄著,
:“這是我們大學的最後一個聖誕了……”我對著郡說。
在五十塊錢的旅館裏,隔壁老頭的胡嚕聲和我們的呻吟聲混雜在一起,窗簾被風吹的搖來搖去。當晚我做了一個夢,夢見郡是我的新娘子,數不清的蠟燭在海邊搖曳,無邊無際的藍和紅……
又是春節了,年複一年的走訪拜親。郡仿佛從人間蒸發,打手機沒人接,發短信也不回。我開始沒日沒夜的酗酒,晚上12點以後跌跌撞撞的走回家,渾身散發著酒氣,老媽每次都默默的將水果和水端到我的眼前,然後一個人靜靜的看電視。
這是為愛的付出嗎?很多時候,我主宰不了自己,也恨著自己。
漫長的冬天終於遠去,我在網上遇見了薑郡,我問她什麽時候回來,她說現在在貴陽實習,要再過一周才回學校,便再也在家呆不下去,回學校等她。
晚上的濟南,缺乏大都市應有的魅力,站在公寓頂的平台上,看到的隻是稀疏的燈火和背後滄桑的山嶺,還有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淡淡的霧,神秘而詭異。風還有點寒。麗娟幾次對我欲言又止,我問她:“你到底想要說什麽啊?”
麗娟長長歎了一口氣,:“你真的不知道薑郡在哪個地方嗎?”
我說:“不是在貴陽嗎?”
麗娟停了一會,說:“她在南京啊!你個傻蛋,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了,你還不知道……”
南京,南京是和郡談了7年戀愛的男朋友所在的城市。
我輕描淡寫的應了句:“知道了/”
但是,夜忽然很冷,心忽然很疼。
省體外還是一片燈火通明,我找了個酒吧,要了和聖誕夜一樣的雞尾,“天使之吻”,酒吧裏正在放陳慧嫻的芊芊闕歌,難道我真的被天使吻了一口嗎?一滴水珠滑到嘴角,鹹鹹的,想不到男人的眼淚也可以如此的脆弱。
今生,誰將是我心底的淚?經曆過很多,喜歡過很多,傷過很多,而今,以枕為伴,將思念化為了默契,在無聲息的世界中慢慢的煎熬自己,取樂於自己,卻發現,世界不會因為你而改變,冬天依然很冷,冷的透人心肺。很多時候,以為自己變了,卻總在某個地方發現自己的影子,揮之不去,於是想,自己就這麽完了。人生本是孤獨的,殘酷的,要自己去找幸福,沒有幸福的時候,就感到了殘酷,但人有可憐的自卑心理,看到別人比自己還慘,有了同情,同時忘卻了自己的痛苦去安慰別人,同情別人,心情會卑愚的好受,多麽可笑的事情。
麗娟去法國已經幾個月了,發伊妹兒給我說自己住的很不慣,好想家,問我好嗎。
我好嗎?我隻希望她很好,一個女子在異度求學,裏麵的艱辛是別人無法體會的,好疼好疼她。
我給她回信說大家都要努力開心,道路都是自己選擇的,在得到的同時必然要失去一些,最後兩個人彼此鼓勵,堅信太陽每天都會從東方升起。悲愚的可笑。
郡回來了,穿著一身的黑衣服,頭發比放假前長了點,我問她:“你還好嗎?”
“是呀,你呢?”她歡快的告訴我。
“我也很好。”我以同樣的微笑報給她。
就在前一天我把用抽了兩個月劣質煙省的錢買的一套海洋麗姿狠狠的丟在垃圾桶裏。
郡回來後好象對我很依戀,每天都要我陪她,我不和她一起吃飯的時候她就不吃,和我在一起的時候乖的象一隻貓咪,任我的指尖輕輕滑落她的長發,看電影的時候將瓜子一顆一顆的剝開,然後把果肉全部塞到我的嘴裏,自己看著我慢慢的嚼動,很幸福的樣子。
我卻感到越來越惶恐和不知所措。
想起麗娟在走前和我說的一番話:你就是一個陷入泥潭的人,當自己快淹死的時候爬了上來,可第二次你又陷了進去,並且一次比一次深,終於有了一天,你發現自己不能在呆在裏麵的時候你放棄了自己的東西,爬了上來,你以為自己是真的不會在陷進去了,可是你沒有發現,身山已經沾滿了泥潭裏的泥,怎麽洗也洗不掉……
四月的青島已經很有味道,紅花綠樹,碧海藍天的風景開始完美展露。我 這篇關於前世我一定很愛你的文章,11i到此已經介紹完了,希望對你有所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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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11i發表於 2014年01月07日,歸檔到目錄愛情感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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