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顏空守江南雨

Jan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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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淇奧,綠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年韶芳華,芳心暗許。你是溫婉的人,自是不言不語,靜默一生。

簫音嫋嫋,來來去去不過五句。你一襲青衫,立在屋外,手執一管玉簫,月色迷蒙下給他送去幾絲清涼。

是你,於眾人皆棄時,扶他於馬背之上;

是你,在他肝腸寸斷時,飛身細語安慰;

是你,俏立船頭,任十六載光陰也催不老你的容顏。

凡讀到寫你的字句,皆是清和,就如一汪清泉在前,緩緩地,靜靜地,隻讓人心神寧和。一襲青衫,你是那般靜謐的女子,沒有人比你更通透,晶瑩如暖玉,飄飄而至時一副麵具怎掩得住你的萬千溫柔?

可惜好女兒顏色終付諸流年匆匆,獨守香閨,終身不嫁。

你住茅屋鬥室,四壁蕭然,卻連他也不住說,一塵不染。清幽絕俗,恬靜淡然如你,一見楊過誤終身。你可以是他最好的知己,他最好的傾訴,卻永不會是他的愛人。而你,始終淡然處之,心裏的苦澀一分不說,兩次分別,你心如明鏡。他的事,你從未插手;他的決定,你從不貿然阻絕,不過隻因為,你信他。你隻是一襲青衫地立在離他不遠不近的地方,他痛時柔聲安撫;他念她時一曲清簫伴他思念;他傷時低聲勸藉;他喜時,遠遠望著也是一種幸福。

既見君子,雲胡不喜。一張張的字條,隻怕也寫不盡你一生的牽掛。他和簫音而歌,你卻戛然而止,清麗如你,隻恐心思為他看透,索性接連幾日沉默不語,他道是你生氣,可是,隻要是他,你怎生得起氣來?他說的,你無不做。棕葉清香,絲絲縷縷也裹著你的情意。枉他聰明一世,女兒心事他又知曉幾分?自始至終,最是安靜的是你,最是讓他心平氣和的也是你。多希望你與他之間,不過是非關風月,隻為真心。可惜不是。你耗了一生年華,也許倚闌幹處望江南雨,心心念念也隻是他。終南山後,他確是可以歡欣一世,卻忘了,這歡欣的代價,是三個女子的韶華。

分別時,是陸無雙淚流不停,你忍住悲傷隻是安慰;末了,是郭襄道出“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生死相許…”你淚水充盈,笑意依舊。也惟有郭襄,是與你比肩的了。她誠心祝福,你保住了他十六年前的一條命——如果不是你柔聲細語,也許他早已縱跳萬丈高崖。

如你的女子不多,畢竟你是獨特的一個。因他而傷的女子,隻你一直守著自己的情意,從未刻意接近過他,從未與他笑鬧瘋打,你在他的生命裏如此平常,卻又非比尋常。你臉上淺淺的笑意訴著你模糊的傾心,他懂,卻又還不了你;你懂,因此從未言說。你必是他最敬重的女子,你的寥寥數語可以讓他麵色轉和,你的素雅背影可以讓他癡癡相望。隻是這一切,非關私情。

如空穀幽蘭,池內青荷。在這個感天動地的故事裏,你隻是靜靜陪在一旁的江南女子。仿佛無喜無悲,卻是默默承受著風雨春秋。自幼命運坎坷,心如止水是何難事。對他呢?不過終身未嫁,素顏空守江南雨,即使記著愛著念著一輩子,想起也隻是偶爾罷了。

問花花不語,為誰落?為誰開?算春色三分,半隨流水,半入塵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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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11i發表於 2014年01月06日,歸檔到目錄經典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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