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業祭禮

Jan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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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是六月的天,晚上依然有些涼,清風慢悠悠地吹,白天的熱氣早散盡。她俯在橋杆上,橋下麵是黑乎乎的河水。胸腔緊貼著欄杆,幾乎透不過氣來,盡管難受,她仍然堅持那種姿勢,仿佛隻有這樣才能清楚地感受到由身體的難受所傳遞出的內心敏銳的疼痛。心的疼痛是活生生的,而此刻她也是活生生的。

望著模糊不清的河水她忽然感受到一種壯烈的美,就像鐵達尼克號上站在船桅上的羅斯,呼呼吹著的風,滔滔的海水。羅斯是幸運的,遇上救她的傑克,倘若自己跳下去,誰來拯救呢?

兩個小時前她發了一條短信給他,要他晚上八點到這條橋上與她相會,否則他再見不到她。她從來不是剛烈的女子,以死要挾不是她的作風,可是今天她必須如此,否則就真的要遺憾終生了。馬上就要畢業了,畢業後她的人生是嶄新的一頁,那一頁將再沒有他的印記,所以現在她必須為持續兩年的暗戀做個收尾。她必須要見他一麵。

七點半了,風還在吹,吹得她的眼皮不斷地顫動,仿佛風中抖擻地嫩百合。她想到大二時第一次上他的課,初次見他對他印象平常,而後因為作業幾次與他近距離交流,那時她才發現他的眼睛黑亮而清澈。端坐在他身旁,看他用手快速地移動鼠標,時而後退眯眼看顯示屏上的設計圖,時而手托腮沉思。她喜歡他沉思時的模樣,專注、認真。第一次她發現原來一個人思考時如此美麗,漸漸地她也形成了眯著眼睛思考問題,似乎那樣才能把問題看穿、看透。

貼著他坐時她聞他的氣息,青草般的味道,清新、自然,沒有一絲煙味。她還喜歡他的聲音,不大,說話時字字精準,絕不多半個字。她覺得他是一個理性而嚴謹的人,除了課程的學習與討論外極少與他談之外的事。對他,除了眼前的人,她一無所知。

很快一個月過去了,他的課程結束了。她再沒見過他,這麽一個人仿佛從空氣中消失了。好在她有他的電話,偶爾會發短信問他學習上的問題,從來隻是學習問題,其它的話她不敢多問,怕打擾他,怕泄露了她的小心思,怕他意識到後躲避她。

終於有一天,她鼓起勇氣寫了很長的一條短信給他,說她喜歡他。等到第二天他都沒回複,她的心由緊張忐忑到灰溜溜的陰鬱。三天過去了,依然沒有他的短信,她整個人焉成了醬紫色的茄子。第三天的晚上她在QQ上給他留言,問他是否收到短信,並明確要求與他交往!雖然他們的年齡相差十幾歲,但不平凡的愛情從來都不受年齡、外在的影響。幸福來之不易,她要給它一個機會。關掉電腦,像一個偷竊未遂的人,她用手捂住跳騰的心。

留言後的第二天她打開電腦,登上QQ,一個熟悉的圖標閃爍,她哆嗦著點開圖標——四個字,他說:“我結婚了”。她懵了,腦袋停留在空中,不動,半個小時。餘後是漣漣的淚水。

自那以後她全身心地投入他的設計課程,用他的方式與模樣思考問題,竭力地使作品完美。不歇的努力帶來的結果是她的作品頻頻在設計大賽上獲獎,博客裏全是她的作品。而她從未見他訪問過自己的博客。她是為他而努力的。

大四的下學期,她打過幾次他的電話,他都不接,發短信也不回,QQ上從不見他在線。因為他,她拒絕了許多男生。

兩年了,她忘不了他的眼睛、聲音、思考時的模樣,聲音是模糊了,但還是溫柔的,她相信。

對麵的霓虹燈怏怏地閃爍,像個病孩子。快八點了,她的眼睛支撐不住了,眼皮抖著厲害,眼淚流了出來。她一點都不了解他,可是她愛他,要不,怎麽會持續這麽久的忘卻不了?他是不會來了,就像從不接她的電話,回她的短信,因為他結婚了。他不來,她真的會不讓他再見她嗎?

她的心被風吹涼了,冷了,成了一塊硬石頭。身體貼緊欄杆,從腰部往下折,遠遠看去像一條平放在樹丫上彎曲的魚,猛勁地吸著下麵的空氣,卻怎麽也吸不完,空氣是一個無底的黑洞。

忽然手機鈴聲響了,她接了電話,傳來他的聲音——“小淩,我不能赴約,這兩年你辛苦了,你努力地學習,很有長進,我真為你高興,你是我帶過的學生裏最有靈氣的,堅持學習鑽研的態度,你會取得很好的成績!要畢業了,你的人生就要真正地開始,我會注視你的成長……”話還沒聽完她按不住失聲痛哭,拿開手機,熒屏模糊了,她親吻著熒屏,嘴裏全是淚水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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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11i發表於 2014年01月06日,歸檔到目錄優美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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