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風中飛起

Jan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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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失去了控製,我不知道是否在隨著自己的本心運行。

湖廣和四川在兩個方向。

順江而下,能夠到達湖廣平原,哪裏水肥人美,河網交著。那裏盛產大米,金黃的,大都賣到了北方。那裏的人很多,大家都在沿著大米運輸的軌道行駛,匯成一股洪流,高矮胖瘦。有的人被超出了,有的人被擠下了軌道,自然是矮的和瘦的。滾到道下的人很慘,溺死在水中,或者靠著什麽的,與螃蟹爭些魚蝦吃。

人流還是向前,沒有彼此的顧視,沒有相互的交談,因為大米在這個季節很值錢,運到北方去,尤其是北方最出名的那個市場,會賣給那些在龍脈上盤踞的人們,使能賣出一個相當的好價錢的。

如果逆流而上,則是向著四川方向的。隻是向著,不敢保證到達,或者不能說是安穩的到達。

首先是風。

風是你所駕的船的大敵,風能夠吹裂小姑娘的紅臉龐,還能在男人手上撕出一個個口子,順風夾帶的大塊兒沙礫層出而來,足以使你或者更強的一個人頓時產生絕望之心。

還有沿江的山民,他們不會在乎你乞盼的眼神,他們會在你急切的呼救聲中轉身而去,因為山上有他們自己耕種的苞米,呲牙裂嘴,牛鬼蛇神。比起你的漫漫征途,他們更關心那些苞米,仿佛已經忘卻了幾十年前的自己。

幾十年前,他們如同我一樣漂泊在激流與風沙中,江邊的原住民將他們救上岸,於是就連滾帶爬的大呼僥幸,從此熄了去四川的心思,安心的耕種苞米去了。

我相信北半球的大陸風會有停止的時候,因為這是季風。就算我去四川的時機不對,可是已經登上了船,就隻能迎著風沙而上了。買這艘船時我是孤注一擲的,已經花盡了身家。

在江上遊的成都平原,有著一片沃野。那裏出產一種蔗糖,味道甜美。因為四麵環山,所以有“盆地”之稱,這裏道路斷絕,交通不便,蔗糖無法運出,所以他們是自產自消,很便宜。

平原上的人過著單調的日子,但從他們細嫩的雙頰中可以看出生活的滋潤,每一天都能胖上不少。

這些人無法到北方去,北方的人雖然也很需要蔗糖,但隻能望山興歎,他們就近從江邊的人們手中買走部分苞米,提取其中的糖分,做成了糖漿,總算滿足了自己一時的口腹之欲。

兒時就向往安逸與平靜的我自然在十八歲之後毅然決然的買舟而去,逆江入川。

在急流與烈風中飄流了十年時間,僥幸撿到一塊木板,或說是一把著實稱手的木鍬,這是賣米的人流中打落的,呼啦啦的不知怎麽的就流落到了我手中。

握住了這把狀似木漿的鍬,我想我的力氣終有了家夥使出來了,但是我又猶豫了。

用這把木漿向下流劃,很快就可以到湖廣去,趕上賣米的人流中去。但我心裏其實更想要去有蔗糖的地方……

多年前有一位老人在我抽取的命運牌中這樣解釋:“腳踏兩隻船,既想上湖廣又想下四川……”。

心在風中飛起,飄忽著,我的雙眼一陣迷茫,沒有看清它究竟飛向了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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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11i發表於 2014年01月06日,歸檔到目錄優美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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