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鄉那一站

Jan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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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業以後,從蕪湖到南京再到常熟,我不停奔波在擁擠的城市裏。每座城市都有獨到的風景,每個風景裏都留下了不同的記憶。我在每個城市的停留,都被歲月連成了一串,且漸行漸遠,隻有家鄉的那一站,我從那裏走出去,卻還要不斷回來。

記得小時候最喜歡做的一件事,就是安安靜靜的坐在門前看遠處的大馬路,看車子來來往往,會想到那路究竟能帶我到哪裏。會想著長大後,要走遍這個世界上所有的路,看遍這個世界上最美的風景。門前有一棵很大的老槐樹,陽光從它繁茂油綠的枝葉間落下來,溫暖的落滿我一身斑駁。

那時候我和外婆一起在院子裏種各種各樣的花,還栽了葡萄樹和棗樹,連同外婆養的一大群雞雞鴨鴨,很是熱鬧。春天總是會在滿園的姹紫嫣紅裏走來,再將這大好風光帶出去。我緊緊地跟在後麵,追隨著陽光下嫩綠的田野和遙遠又未知的世界。

我總是每天在放學一到家就大聲喊著外婆,然後和外婆一起去澆菜園,摘豆角。周末的日子裏,不是和大人到地裏勞動,就是和夥伴們一路沿著青草小路,追趕著去山中采蘑菇。生活簡單快樂的令人無法釋懷。記得那時候滿眼都是大片綠色,空氣中的草味很香。

夏天的傍晚,人們總是早早吃完飯,再把竹床搬到外麵來乘涼。大人們一邊搖著大大的芭蕉扇,一邊說著遠遠近近的事。我則喜歡布滿星星的夜空裏,尋找著閃著紅光綠光的飛機和一閃一閃的螢火蟲。田裏的蛙聲樹上的蟬聲,此起彼伏。

秋天的落日在空中圈成一個紅色的圓,偶爾幾隻大雁飛過。梧桐在春天一樹一樹的紫色花開,又在秋天灑滿一地的黃色落葉。秋去冬來,我們在天寒地凍的雪地裏瘋狂的奔跑著,快樂地玩冰淩,打雪仗。看雪花在蒼茫中紛紛揚揚,聽著寒風呼嘯著掠過枝頭,然後回到家裏的被窩裏取暖。我的青春在那個村莊的春夏秋冬裏,一日日,萬紫千紅般走來。到後來卻又被我背負著,朝著離開故鄉的方向遠去。

那些靜謐的時光,那些熱鬧的日子,如今都已經遠離我了。我的生活已經不再屬於這裏,我隻是每年回來屈指可數幾次又匆匆離去的過客。老槐樹的花香依然很沁人,隻是我不再聞見;我隻能隔著千山萬水,在腦海裏一遍又一遍的追憶著,那香甜的味道。我在萬裏之外,遙望著它,和它背後的窗戶裏昏黃燈光下,佝僂著身影的外婆。

小學,初中,高中,這一站站,我始終都在這個家鄉這個城市的不同邊角裏,慢慢編織著我的人生夢。我在家與學校之間進進出出,又把編織好的夢帶回那個小村莊。那年我成為村裏第一個大學生時,外公激動的從地裏跑回來看我的錄取通知書。我始終無法忘懷他那時開心的樣子。後來每逢寒暑假,十一五一放假前,他總是和外婆一日一日倒計時算,還有多少天我就可以回來。回去那天,他們必定在門前一遍遍張望著我出現,無數個來來回回。我想過我工作了要為外公買最好的煙和酒,要帶他們出來旅遊。可惜還沒來得及等到我畢業,他就已經遠離了這個世界。剩下大槐樹下,外婆獨自盼我歸來的孤單目光。

我還在為了生活在不同的城市間遊走著,隻是無論走到哪裏,心中對家那這份土生土長難以割舍的想念,永遠都是一種牽腸掛肚的情懷。有家,有親人,有我生命中最最年輕的歲月,注定我要不斷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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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11i發表於 2014年01月06日,歸檔到目錄抒情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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