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讓我再愛你一次

Jan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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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久、未涉足的土地。這麽多年你太明媚的春心與豐饒伴我魂牽夢繞蕩氣回腸。我已記不得許多藍天下墨黑街道的慵懶,羊群點點有幾波雲浪飛渡。那寬厚得能抱住天空的綠地,那些騎著馬唱著嘹亮牧歌的人兒,你們還好嗎?青海祁連大草原,我離開你已經太久太久了。

整整十年。

我該用什麽留住你?我的年少無知。

記憶裏那些最遙遠的遺忘與美好曆曆在目。像是尋找久違的朋友,跳過歲月星星點點的曲折還在期盼重逢。

那時的冬天總是很長。五月天,我們還穿著毛衣躲藏在屋子裏咿咿呀呀念著課文。從百草園裏爬出的神奇蟲子。最怕聽到的少壯不努力,老大徒傷悲。還有雪夜裏擦著的火柴光亮和一雙赤著的小肥腳。新年的太陽一定很溫暖,小女孩她才兩腮通紅、嘴角帶著微笑、和奶奶一起走向幸福的罷。

戰戰兢兢的數學課,語言課上總有寫不完的小紙條。盼到下課就和妹妹飛奔回家放下書包然後馬上加入到房後跳橡皮筋的隊伍,直到媽媽來喊我們吃飯,吃完飯後又牽著妹妹的手不見了。

十多個人,我們玩捉迷藏,還有電報盒子,總是要等到天黑了才斷斷續續回家去。周六我總要帶著一群夥伴去後草灘玩石子,之後去河邊捉魚,我和妹妹總能捉來許多,然後濕著褲腿跑回家放在盆裏養起來。

有時,我倆也跟著爸爸用彈弓打黃鼠,每次爸爸打到了,我和妹妹就飛奔過去,看那個毛融融的大老鼠暈頭轉向地找不到洞口。妹妹不敢動它,我一點也不害怕,直接抱在懷裏,朝爸爸跑去。到現在,爸還記得,說:每每跑去就向他說“爸爸,爸爸,下次你不要打它的頭了,打它的屁股,你看它都流鼻血了!”

熱水煤礦上總是那麽愛停電,看著電視忽然就一片漆黑了,所以家家戶戶必備著蠟燭。一停電就很安靜地把它點起來,頓時蠟燭升起昏黃的色澤,整個屋子和人都沉浸在一種祥和的錯覺中。一家人望著燭火相依相伴,窗外那被燈光照暗的月色也漸漸明朗起來,一束銀輝透徹的隻剩歎息,迷亂了我天真的雙眼,那是我見過的最完美的月色。

整個本子上畫滿的小紅花,裝在口袋裏灑滿鼻涕口水的小手絹,藏在落著一層煤塵盒子裏的蝴蝶結,每年過年和妹妹做的紙燈籠,枯死的月季,散落了一地的玻璃球,那是我們曾爬在地上玩一下午的跳棋。爸爸的毛筆也在手下揮動,我們玩耍著粉刷了一本又一本墨頁。

年年,總是下著厚厚的雪,整個冬天都白皚皚地蓋在烏龜山上,晴朗時便藍得碧徹的天空。家裏多了一隻小藏狗,我和妹妹搶著抱,誰也不讓誰。但最後還是我妥協了,誰讓我是姐姐呢。我們給它取名“踏雪”。那天,外麵飄了一夜的大雪已經停住,第二天推開門,天已放晴。我已壓抑不住美景的引誘,和妹妹穿得嚴嚴實實抱著小狗就出門了。踩著五寸高的雪去了屋後的草地。望不盡茫茫的雪白和在陽光下正一閃一閃發著五色光的雪珠。我們在一片純白色裏變成了童話世界的公主。我倆放下心愛的小狗,帶著它踩梅花啊,跟著它跑啊,唱啊,打雪仗啊。笑聲似乎是一首綿延婉轉的歌,一頭牽著童年的快樂一頭牽著現在熱淚盈眶的我。我在雪地上用腳踩了一個大大的“心”型,那時候我還不知道世上還有個叫愛的字。

時常捧起雪,添雪花。也爬在窗戶上添過窗花的味道。一雙凍得通紅的手不知放哪裏去,每一次被打得青腫的紅痕,在外麵和男生打架爭的麵紅耳赤,戴著自己做的還珠格格帽到處招搖。媽媽凍成冰塊的酸菜,咬一口,冰塊在嘴裏脆得哢擦擦地直響。她還是那麽溫和地笑。

喬遷廢棄的空蕩殘墟,我年幼時掛在屋頂一直沒能取下來的風箏。

我不知道離開家有什麽不好,也不知道快樂與不快樂。隻是日複一日,畫畫,寫字,從早到晚盤算帶著許顯做甚麽事,教他學毛筆還是和他踢足球還是點一堆篝火……

那時的那時。

曆曆在目。

離開家時,媽媽給我買了很多東西,不知道為什麽有瓶香水,我沒用過,隻是一直帶著。早已過期了吧,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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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11i發表於 2014年01月06日,歸檔到目錄抒情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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