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適談選專業:要性之所近,力之所能

Jan04

  今天既是台大代聯會邀請,那麽,我想談談大學生的生活,把我個人的或者幾位朋友的經驗,貢獻給大家,也許可作各位同學的借鏡,給各位一點啟示的作用。  

  記得四十八年前,我考取了官費出洋,我的哥哥特地從東北趕到上海為我送行,臨行時對我說,我們的家早已破敗中落了,你出國要學些有用之學,幫助複興家業,重振門楣。他要我學開礦或造鐵路,因為這是比較容易找到工作的,千萬不要學些沒用的文學、哲學之類沒飯吃的東西。我說好的,船就要開了。那時和我一起去美國的留學生共有七十人,分別進入各大學。在船上我就想,開礦沒興趣,造鐵路也不感興趣,於是隻好采取調和折中的辦法,要學有用之學。當時康奈爾大學有全美國最好的農學院,於是就決定進去學科學的農學,也許對國家社會有點貢獻吧!那時進康大的原因有二:一是康大有當時最好的農學院,且不收學費,而每個月又可獲得八十元的津貼。我剛才說過,我家破了產,母親待養,那時我還沒結婚,一切從儉,所以可將部分的錢拿回養家。另一個是我國有百分之八十的人是農民,將來學會了科學的農業,也許可以有益於國家。

  入校後頭一星期就突然接到農場實習部的信,叫我去報到。那時教授便問我:“你有什麽農場經驗?”我答:“沒有。”“難道一點都沒有嗎?”“要說有嘛,我的外公和外婆,都是地道的農夫。”教授說:“這與你不相幹。”我又說:“就是因為沒有,才要來學呀!”後來他又問:“你洗過馬沒有?”我說:“沒有。”我就告訴他中國人種田是不用馬的。於是老師就先教我洗馬,他洗一麵,我洗另一麵。他又問我會套車嗎,我說也不會。於是他又教我套車,老師套一邊,我套一邊,套好跳上去,兜一圈子。接著就到農場做選種的實習工作,手起了泡,但仍得繼續忍耐下去。“農複會”的沈宗瀚先生寫一本《克難苦學記》,要我為他作一篇序,我也就替他作了一篇很長的序。我們那時學農的人很多,但隻有沈宗瀚先生赤過腳下過田,是惟一確實有農場經驗的人。學了一年,成績還不錯,功課都在八十五分以上。第二年我就可以多選兩個學分,於是我就選種果學,即種蘋果學,分上午講課與下午實習。上課倒沒有什麽,還甚感興趣。下午實驗,走入實習室,桌上有各色各樣的蘋果三十個,顏色有紅的、有黃的、有青的……形狀有圓的、有長的、有橢圓的……要照看一本手冊上的標準,去定每個蘋果的學名,蒂有多長?花是什麽顏色?肉是甜是酸?是軟是硬?弄了兩個小時,也沒弄出幾個,滿頭大汗,真是冬天出大汗。抬頭一看,呀!不對頭,那些美國同學都做完跑光了,把蘋果拿回去吃了。他們不需剖開,因為他們比較熟悉,查查冊子後麵的普通名詞就可以定學名,對他們是很簡單的。我隻弄了一半,一半又是錯的。回去就自己問自己:學這個有什麽用?要是靠當時的活力與記性,用上一個晚上來強記,四百多個名字都可記下來應付考試。但試想有什麽用呢?那些蘋果在我國煙台也沒有,青島也沒有,安徽也沒有……我認為科學的農學無用了,於是決定改行。那時正是民國元年,國內正在路程的時候,也許學別的東西更有用處。

  那麽,轉係要以什麽為標準呢?依自己的興趣呢,還是看社會的需要?我年輕時候的留學日記有一首詩,現在我也背不出來了。我選課用什麽作標準?聽哥哥的話,看國家的需要,還是憑自己?隻有兩個標準:一個是“我”;一個是“社會”。看看社會需要什麽,國家需要什麽,中國現代需要什麽。但就這個標準——社會上三百六十行,行行都需要,現在可以說三千六百行,從諾貝爾得獎人到修理馬桶的,社會都需要,所以社會的標準並不重要。因此,在定主意的時候,便要依著自我的興趣了,即性之所近,力之所能。我的興趣在什麽地方?與我性質相近的是什麽?我能做什麽?對什麽感興趣?我便照著這個標準轉到文學院了。但又有一個困難,文科要繳費,而從康大中途退出,要賠出以前兩年的學費,我也顧不得這些,經過四 這篇關於胡適談選專業:要性之所近,力之所能的文章,11i到此已經介紹完了,希望對你有所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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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11i發表於 2014年01月04日,歸檔到目錄名人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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