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棵深山裏的草
我彎腰,揪起一縷草放到嘴裏,嚼嚼,很清淡的青草味。我想,應該不會有第二個人像我一樣離草這麽近,近得可以聽到草生長時那種躁動的呐喊。那是草發自心底的聲音。
我坐下來,但是沒打算像農民作家劉亮程那樣,把一灘草惹笑或是在草中睡一覺。草是理性的,我想,它教給了劉亮程“人的道理”。我把手放到草的肩膀上,感覺到一片清涼、濕潤。我想象著它們伸著腦袋踮著腳的樣子,不禁笑了起來。先是微笑,繼而笑出聲來。
我被一灘草惹笑了,才發現自己已經好久沒有這樣笑過了。每天因“曾有輝煌,已成舊事”的遭遇感慨,望著別人身上的閃光燈歆羨,對著自己不甘平凡卻依舊平凡的現狀輕歎。想起了剛上大學時的那份熱情,立誌要大幹一場,憧憬學業有成時的情景。現在卻窩在這狹小的角落裏,做著每個人都能做的事情,感覺激情在點滴中走遠……
我低頭仔細看著草地,希望能找到一顆莢,即使我連它長什麽樣都不知道,也不知道那種傳說中象征祥瑞的草到底存不存在。我走過,一大片墨綠的草開始搖頭晃腦起來。微風中,草開花了,花朵千姿百態,有的半掩芳唇,有的忍俊不禁。
我一路從草間走出來,當然沒有找到冥莢,傳說終歸是傳說。回頭看,這一灘綠草和閃爍的小花,依舊笑著。它們瘋長著,甚至聽得見窸窸窣窣的聲音。
小時候,我以為草隻能用來喂牛。長大後知道草還可以用來美化環境,供人觀賞。可是這裏人跡罕至,牛跡就更罕至了。既然不被人知道,為什麽還這麽高興地生長呢?草傻乎乎的。我笑了。笑容凝固在嘴角,原來傻的是我。
草努力過,開過花,它的生命因此而燦爛過,滿足過,對草來說,這就是最重要的。想起了三毛在異地求學失落彷徨的時候,一位不知名的同學送給她的一株小草,曾帶給她莫大的溫暖與鼓勵。一株小草,即使並不起眼,也同樣擁有它存在的價值和意義。“白日不到處,青春恰自來。苔花如米小,也學牡丹開”。他們在自己的世界裏主宰命運,創造奇跡,追求自己的沉實與富足。精神世界的富有讓他們能夠安慰自己,充實自己,並且提升自己。花草如此,人不也一樣嗎?隻要努力拚搏過,讓自己快樂,別人看不到也無所謂……
挖個坑,把自己栽進去,然後努力生長,就算沒有閃光燈,同樣會擁有光彩奪目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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