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就是最好的證明

Feb19
無須任何外物,你記得我,這是最好的證明。
  
  我在聖托裏尼島與一位攝影師結為好友。聊天中,他說他偶爾也會為一些新婚夫妻在伊亞拍攝婚紗照,拍攝過程中他發現一個很有趣的現象。
  
  “每個人都想要拍藍天、大海、教堂的十字尖頂,以及號稱世界上最美的日落。我對他們說,再走下去一點,會有很漂亮的巷子和小花,卻很少有人願意去拍。”
  
  “為什麽?”
  
  “因為光線合適的時段就隻有那麽幾小時,牆麵和小花到處都可以見到,但是不抓緊時間把自己拍進藍天大海和聖島獨有的風景裏,又怎麽能向其他人證明自己曾經來過希臘呢?”
  
  在沙巴潛水時,一位潛水教練很難過地說,昨天他發現一片正在死去的珊瑚礁。我問他珊瑚礁為什麽會死去,他說因為珊瑚很脆弱,隻要采下一小塊,很可能一整片珊瑚就會都為之死去。但是即使再三勸誡或警告,仍然還是會有少數遊客忍不住動手去觸碰那些珊瑚。
  
  每一個人都覺得,隻有撫摸或獲得那些珊瑚,才會有“我來過,我看到過”的滿足感。彼時我們坐在岸邊看日落,他隨手在沙灘上寫下“Iamhere.”然後我們一起看著這行字被海浪吞沒,沙灘重新恢複平坦。他抬起頭來看我:“這樣不就很好嗎?我不需要做任何事證明自己曾經在這裏,海知道,就夠了。”
  
  我讀過一篇關於一對夫妻的報道,妻子因為一場事故成為植物人,丈夫不離不棄照料她20年。包括記者在內的很多人都有些不解。20年如一日地做同樣的事情,辛苦而乏味,沒有夫妻生活。更重要的是,對方是完全一無所知的。
  
  記者忍不住問那位兩鬢斑白的丈夫:“是什麽力量支撐你做這件無人知道的事情?”
  
  丈夫卻很驚訝:“怎麽會沒人知道?”“誰?誰知道?”“我知道啊。”他指指自己的心口:“難道這還不夠嗎?”我聽過很多句類似的話。“我要讓××知道……”“我要讓他們知道……”“我要讓全世界知道……”
  
  然而卻都沒有這樣一句“海知道”和“我知道”來得令人動容。經曆藏於心底,任何時候拿出回味,依然曆久彌新。
  
  反倒是那些刻意留下的印記,無非在風雨中變得滄桑斑駁,直至脫落。
  
  做得過分者,還要被後來者唾罵。如同前些日子被媒體大肆報道的埃及神廟被中國男孩刻字一事,之所以全民義憤,也無非是因為都有著類似經曆——當自己風塵仆仆,懷著神聖的心態來到那片夢寐以求的風景中時,卻隻能眼見被“來過者”褻瀆的殘破不堪,那種刺激與憤慨,人人感同身受而已。
  
  其實那位男孩,大約也隻是在當下,急切渴望證明自己曾經出現在古跡麵前,用不正確的方式尋找存在感罷了。
  
  正如戀愛中的男女往往奮不顧身,什麽事情都做得出。在身體上紋下彼此的名字,拍下甜蜜的照片發上網絡,無非是希望有陌生人給出一句讚美或祝福,至少是自己愛過的證明。
  
  結果往往大失所望,除了少數親友之外,似乎並沒有太多人在乎。更要命的是,一旦失去了愛,所有的證明都成為了負擔。當初紋身痛得要死,除了換來現任男友追問“這是紋給誰的”,毫無其他作用。甜蜜的照片與癡纏的文字自然也要束之高閣甚至匆匆焚毀,免得被人追問青春往事,又是一腦門子官司。
  
  一個夏天,我在瑞士乘坐黃金列車,鄰座是兩個女人。我的注意力很快就落到了她們身上,因為一個女人始終握著另一個女人的手,不停地在她手心裏畫著字。我留心觀察了一會兒,然後驚訝地發現,原來那個被寫字的女人不但是聾啞人,還是盲人。在號稱“瑞士最美列車”的貴賓席中,在身邊流動如畫的絕美風光裏,這位無法聽見和看見的殘疾女士,赫然占了一席。她從容地坐在那裏,任她的朋友在她的掌心迅速地畫下一個個字母。我問她的朋友:“為什麽陪她出來?”她說:“她希望看到這一切。”我看著她空洞的眼睛,“可是,她並沒有辦法看見,甚至聽見……”她的朋友微笑,“她不需要證明,她知道自己來過,這足夠了。”
  
  盲人女士緊緊握住她朋友的手,仿佛聽到了我們的對話。她的眼睛看向窗外,潔白的少女峰在凝視著我們。陽光折射到她的臉上,帶著淡淡的微笑。那一刻,我記住了她的表情,勝過窗外流金般的風景。
  
  若值得被記住,哪怕身後徒有一具無字碑,也會長駐人心。若隻是不重要的記憶,那不如就此別過,倒也風輕雲淡,天高海闊,彼此留下的隻有短暫卻鮮活的美好。何必向每一個人吃力地證明曾經來過?
  
  照片會風化,字跡會模糊,磚瓦會腐蝕。百年之後,除了風聲依舊,即使你與我都早如流沙,散於風裏。期盼他人留念,倒不如在經曆風景時,用更多的心思去珍惜銘記。
  
  記得,就是最好的證明。
  
  文|輝姑娘 這篇關於記得,就是最好的證明的文章,11i到此已經介紹完了,希望對你有所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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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11i發表於 2018年02月19日,歸檔到目錄勵誌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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