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蛋，我喜歡你啊！
笨蛋，我喜歡你啊！
文/柒先生
一
少伯是我幾年前認識的一個朋友，那個時候我們在一家招聘網站工作，他話很少，當時我們部門正負責一個職場微博項目，我們交情不算太深，多數的互動還是在微博上，他負責公司的官博維護，文采很好，記得有一次我們整個部門策劃了一個情人節微博活動，我想極力撮合他跟公司的客服小敏在一起，因為那時候，那個叫小敏的姑娘也沒有反感。
時隔多年後，我跟少伯成了很好的朋友，有一次一起吃飯，突然聊起當年的一些事，才發現了一個很有趣的秘密，那時候我們都已經離開那家招聘網站很久很久了。
我說，小敏結婚了。
他說，嗯。
我說，你不想說點什麽？
他說，你知道她喜歡吃什麽，喜歡聽什麽歌，喜歡看什麽書，就連她新換的發夾你都知道那是她最喜歡的顏色。那不過是執念太深，等你放下執念你才知道，你喜歡的隻是當年那個沒有在一起的姑娘，你不死心，你換一個時間換一個地點，不過就是想圓圓當年那個夢而已。嗯，前女友也叫小敏。
我說，原來還有這麽一茬牽牛花呢。
認識小敏純屬意外，那時候少伯經常去圖書館借書，跟你們所經曆的學生時代類似，有些書的頁數被人撕掉了，少伯拿到書的時候，那頁被人撕掉的故事居然有一張娟秀的字跡，謄抄的特別仔細。那時候少伯覺得，好可愛好有愛心的女生。於是在那一頁少伯又添加了一頁進去，他以為的故事。於是他們用這一種方式開始聊天討論。
有一天女生說，我們見麵吧？
他們戀愛了，可惜那是一個談愛尚早的年紀，小敏的媽媽還是發現了他們的情書，於是小敏媽媽來到學校找到了少伯，少伯就那麽倉皇的跟未來的丈母娘來了一場對話，現在回想那一天，少伯說，26度的辦公室裏，我大汗淋漓，從來沒有那麽緊張過。
分手的那年夏天，天有點熱，少伯想找一個地方涼快一下，他往前走了幾步，就聽見“兩塊，兩塊，全場兩塊”，他進去買了一個竹蜻蜓，多年後，他來我的包子店，我拿著竹蜻蜓給他攤煎餅的時候，他說，這個東西我以前也有一個。
當然，當年還有一張小紙條，紙條上寫著他寫給小敏的一首小兒歌：
竹蜻蜓，往南飛
馬蘭開花特別美
竹蜻蜓，往北飛
一路天黑頭不回
少伯不知道該怎麽辦，於是他把竹蜻蜓和小紙條夾在了他們當初認識的那一本書裏，然後走了，那一年，他們一個往南走，一個往北走，再也沒有聯係過。
你有足夠的時間去等一個肉夾饃，你有足夠的時間聽完一首歌，你有足夠的時間剝完一隻小龍蝦，但是你沒有足夠的時間去愛一個人，你轉身的時候，心裏有一個聲音再罵你：笨蛋，喜歡就去追啊！
可惜，你知道，見天見地見眾生最想看見你，放下天地放下筷子放不下你，一壺小酒一對雞翅兩個烤饃，你在我對麵月亮在天上真好，此情烤成串隻是當時忘放孜然。
二
大概有些喜歡，就是單純的喜歡，你沒敢想過跟她在一起，就是單純的想滿足她所有的關於美好的幻想，因為你舍不得看到她的失落，或者說，你遇見了一個想要照顧一生的姑娘偏偏在最錯的時間裏。
後來，我才知道，在那家招聘網站工作的時候，在小敏座位後麵有一個姑娘偷偷喜歡著少伯，那時候，他們經常一起值班經常在微博上互動。該是日久生情吧，可是少伯不敢愛，他知道他自己的經濟狀態，那時候，朋友出事，他替朋友刷了信用卡5萬，每個月還完信用卡他隻剩下300來塊錢，還要吃飯還要坐公交車上班還要打電話，電話那個時候是萬萬不能停機的，銀行會每個月固定的電話問候，公交車費每個月50，電話費至少充10塊別停機，拿什麽談戀愛？他不敢想約會一次，接下來該怎麽生活。
那段時間他經常以各種理由拒絕跟那個姑娘的約會，周末大概就是靠睡覺來解決溫飽問題。那一段感情一直地下萌芽，直到少伯離職，他們成了朋友。
聽完少伯雲淡風輕的講我離職之後他的故事，我知道，他已經默默的扛過了所有黑暗，隻是可惜了一場愛情。我信白天黑夜交替出現，我信火鍋吃完還有米線，我信王子騎白馬到身邊，我信來碗牛肉少放拉麵，我信一切對於少伯來說，才剛剛開始。
姑娘曾經問，為什麽我們不能在一起？
少伯說，對不起。其實少伯心裏清楚，是怕辜負了姑娘的喜歡，那時候他不敢愛，不敢讓自己喜歡的姑娘陪自己受苦。姑娘走時，少伯好像聽見心裏有一個聲音再說：笨蛋，喜歡就去追啊！
三
我離開那家招聘網站以後，開了一家廣告公司。少伯撐過了最難的那段日子，也離開了。再後來，我給他打電話，問他時間上寬裕嗎？幫我處理一個客戶的事。他說，我在跟老丈人喝酒呢。
他戀愛了，真的，那種奔著結婚去的那種，真替他開心。我們一起約爬山，我第一次見那個姑娘，在浮山山頂上，風吹起的時候，姑娘挽著少伯的胳膊，那畫麵我以前見過，紅酥手黃藤酒，滿山桃花開十裏春風。
接到他婚訊後，我們一起吃飯，我問，啥時候的事，說說你倆怎麽認識的？
少伯說，離開招聘網站後，去了朋友的公司，搞科技媒體的。那時候，一個朋友說給介紹一個女朋友，就給了一個QQ，我當時沒在意。後來某天，自己一個人吃早餐的時候，小米稀飯和雞蛋多煮了一點，端上桌的時候，突然覺得，對麵應該坐一個人。於是，我找出來那個QQ就加了，沒想到通過了。
少伯的女朋友說，第一次約會可奇葩呢，就在家樂福超市，點了一碗麵。他問我，如果往後我隻能請你吃得起麵，你還願不願意跟我在一起？其實那個時候吧，我們在網上已經聊了很久，有時候到深夜兩三點，大概那個時候已經把全部三觀交給對方驗證了。
少伯說，她當時就說，如果這樣的話，我可以吃的更少。她找服務員去要了一個小碗，夾出來一些，她說，你看，這些就可以養活我。她把大碗推給我，說，吃吧，晚上你不是還要回去寫方案嗎？我說不寫了，我想跟你多呆一會兒。那該是我這一輩子吃的最好吃的一碗麵了，我記得上一次吃是我離開老家去上學，我媽給我做的一碗蔥油麵。然後，我給我媽打電話說，媽，我遇見了一個好姑娘，我想娶她。
後來，少伯他們回老家辦酒席，開車過一個路口的時候，突然一個急刹車，把他們從車上驚醒，問，怎麽了。司機說，前麵突然冒出來一個小孩。少伯下車，看到小孩被嚇哭了，原來小孩在撿一個竹蜻蜓，少伯說，不怕，不怕，不哭了，不哭了，叔叔給你糖吃。他從車上拿糖，才突然發現，小孩手裏的竹蜻蜓像極了當年他買的那一隻，那個款式隻有那一年才有的。
他很想上前問問，小朋友，你媽媽叫什麽？可是他上前，隻說了一句，來，小朋友，吃糖。那個小孩接過糖，說，謝謝，叔叔。你看我玩的可好了，飛的可高了，因為我懂魔法咒語。
小孩雙手一搓竹蜻蜓，然後向遠處跑去，越來越遠，但是小孩說的魔法咒語卻越來越清晰：
竹蜻蜓，往南飛
馬蘭開花特別美
竹蜻蜓，往北飛
一路天黑頭不回
四
姑娘最後問過，為什麽是我？
少伯說，笨蛋，我喜歡你啊。
那是2015年，夏天剛剛開始，我在膠州少伯的婚禮上聽到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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