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的大學生活

Jan08

五月的夏天,隻有記憶是潮濕的。我們不是植物,不能在這塊土地上生生不息。在窗外的風中飄逝了。玻璃做的風箏摔下來,發出最後短暫的呼救聲。誰來救我們呢?水瓶躺在牆角,布滿灰塵。快要走了,沒人那樣勤奮,跑到水房去訂水。寧可渴著。床頭那個明星帥哥的已經蒼白,像一朵枯萎的忘憂草。房間裏還是那首令人心惱意亂的老歌,劣質的聲音,快要唱不動的樣子。

畢業論文上的字,像螞蟻,各自爬回自己的家。我們或留下或,這座城市,我們呆了四年,尚未熟悉。

某某人上班了,某某人簽合同了,某某人找到了一個肥的冒油的工作,某某人被“遣返”到偏遠的家鄉。一切以平靜的語氣訴說,一切都不能引發一點激動。大四的最後幾個月是一潭死水。

一位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考上研究生的朋友誠懇地對我說:“沒意思”她拿到那張夢寐以求的通知書後,靜靜地端著一盆衣服,衝洗去了。洗手間嘩嘩的流水,總有好心的舍友去關上。而是關不上的,雖然我們誰也不說。

蟬還沒有鳴,我們的心已經開始鳴了,畢竟我們還年輕。

深夜,嘩啦啦地響,打掃樓道的阿姨開始拖地了。樓上傳來幾聲遙遙的咒罵,卻像是上帝在說話。翻個身,又迷迷糊糊地睡去。把憤怒留給新生們,把倦怠留給自己。

窗外,一對情侶在吵架,旁邊一對情侶擁抱在一起地說著情話。

愛和被愛,似乎都沒有發生過。自行車騎的太快了,驀然回首,才發現停在沒有方向的十字路口。

大家都庸懶的窩在床上,不再去教室了,不再去聽課,即使講課的是妙語連珠的教授。也不去圖書館,盡管圖書館裏有30萬冊藏書。躺在床上是的,看不下去的時候,便隨手把武俠和扔到床下。

這是一座寬敞而狹小的。

校園是不能縮到鞋底帶走的。被單已經洗得發白。的批評和表揚都忘記了,因為我們將放在彼處。

昆德拉說,聚會是為了告別。

畢業前夕的小飯館裏擠滿了畢業生,大聲嚷嚷著勸酒的,默默地一杯杯喝光的。酒是青春的象征,那些撕心裂肺的話,是剛剛喝醉的時候從心底流出來的,其實,也隻有在這畢業前的醉酒中,大家才會顯露一回真實的自己。

第一次喝醉酒。原來醉酒的滋味這麽難受,睡又睡不著,站又站不穩,大腦是停止轉動的風車。

老板娘說,每年五六月,都會出現這樣的場景,她已習以為常。而對畢業生來說,這是最後的狂歡。

剩下的錢剛夠點一盤花生米,那就來一盤花生米吧。

有人提議焚燒教科書,主要是考研的人,可沒有多少人響應。更多的人把書搬到宿舍樓前,廉價賣出,一元一本,兩元一本。其實他們不指望這些或者象新書一樣的舊書或者翻的稀爛的書籍能賣得多少收入,他們更想體驗學弟學妹那羨慕的、崇拜的目光,似乎畢業很很偉大似的。

畢業生不再給家裏寫信。每次在電話裏,懶洋洋地應付幾句。這並不能說明他們不愛和了,他們隻是找不到更好的表達方式。畢業生比新生更愛母親。新生最愛的是或,而經曆過酸甜苦辣的畢業生們明白,還是母親。

的小屋和校園的宿舍,兩張照片重疊在一起。

哪裏才是真正的家?

哪裏才有家的?

一生何求,這是陳百強的歌。

一生何求,這是畢業生的歌。

那麽多的哲學著作,還是沒有解答這個問題。兩點一線間匆忙的日子裏,也沒有時間思考這個問題。考試分數、名次、獎學金,這是一部分人的生活。及格、無所謂、糊弄過關,這是另外一部分人的生活。

兩種生活都是一樣的。嘲弄對方不如嘲諷自己。試卷就像枯草,綠了又黃,黃了又綠。回想起絞盡腦汁向老師套題時的情景來,每個畢業生都想笑。

怎麽就到大四了?能夠標識大四的,是蚊帳上的眼眼,是飯盒上坑坑窪窪的摔掉瓷的地方。而我們自己,了什麽呢?可惜我們不是蚊帳,也不是飯盒,鏡子裏還是那張並不漂亮的臉,隻是暗淡了些。

再看一眼校園,才發現校園陌生的像大觀園。原來認為熟悉的地方其實好多沒去過,這最後一次走過才發現有好多風景好多。

照不照一張穿學士袍、戴學士帽的照片?表情和動作是莊重多一點還是滑稽多一些?

翻開那些讀過的書,密密麻麻的批語是自己寫的嗎?怎麽自己也讀不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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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11i發表於 2014年01月08日,歸檔到目錄大學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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