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一舟:拿出時間琢磨該不該幹現在的事

Aug25

  陳一舟:拿出時間琢磨該不該幹現在的事

  過去這一年,陳一舟和雷軍見了好幾次——在武大計算機係他們做過半年同學。也許,他想複製雷軍當年的模式:先做幾年投資開闊眼界,等找到適合的跑道再自己上去跑。

  假如能穿越時空,ChinaRen創始人陳一舟遇見人人網CEO陳一舟,他會向後者問些什麽?

  “把你碰到了哪些坑都告訴我吧,我保證我不去踩就對了。”陳一舟大笑起來。如果今天的陳一舟遇見ChinaRen創始人陳一舟,會叮囑後者什麽?

  “你就做QQ這樣的東西,其他都別做了,做不過騰訊就多買它的股票。”

  可能是覺得這麽說太功利,陳一舟正色道,“也許會說得更有哲理:別整天幹活,每天拿出兩個小時來,琢磨琢磨正在幹的事情是不是自己該幹的。”

  這些年來,陳一舟無疑踩了不少坑,或者,你也可以說他錯過了太多機會。每次他都提前看清了趨勢,最後卻總是倒在了半路上。做ChinaRen,資金鏈沒跟上,結果不得不賣給搜狐。做諸多網站:DuDu、貓撲、UUme、Donews、56、糯米… …包含了如下概念:下載、社區、遊戲、新聞、視頻、團購… …大多熱鬧一陣複歸沉寂,最後,56賣給了搜狐,糯米賣給了百度。

  不過,最好的一次機會陳一舟還是抓住了。2006年,他利用資本優勢成功並購了校內網,並將其與旗下的同類網站改造為中國最大的實名製SNS網站人人網。兩年之後,他的公司獲得4.3億美元注資,其中,來自軟銀的3.84億美元尤其引人注目。要知道當年馬雲隻從孫正義那裏拿到6000萬美元。

  2011年,人人公司將人人網、人人遊戲、糯米網、經緯網等打包,號稱將“Facebook(社區)+Zynga(遊戲)+Groupon(團購)+LinkedIn(職場社交)”模式集於一身,在紐約證券交易所上市,當日市值71.2億美元,在中國互聯網公司中僅次於百度、騰訊、新浪,比當時在香港聯交所上市的阿裏巴巴還領先一位。持股比例為22.8%的陳一舟身家高達16.2億美元。

  然而,4年之後,人人並沒有成為中國的Facebook。業績的下滑,使其股價跌到4美元左右。2015年6月,陳一舟和COO劉健向人人公司發出了非約束性私有化要約,計劃以每股4.20美元的價格收購兩人尚未持有的公司股份,實現私有化。

  陳一舟似乎又到了琢磨自己該幹什麽的時候。

  ChinaRen,就差一口氣

  陳一舟真正決定以互聯網為業是在1998年夏天。

  那會兒他正在斯坦福大學讀MBA。“我還沒想過怎麽賺錢,還是那個老觀念——有一份工作,每年存個幾萬塊錢,把這幾萬塊錢好好管著,到我退休的時候有個保障。我就是這麽模模糊糊想的。”

  兩個刺激改變了他的想法。

  一個是他在貝恩谘詢公司的實習。“幹完那個暑假,我決定永遠不再幹谘詢了。我意識到,畢業之後我隻能是自己當老板,我怎麽可能去服務別人?即使有了一個好主意,你得告訴上級,他還不見得幹,很難變成一個可執行的東西,永遠看不到結果。這個滋味太難受了。”

  還有一個是股票。

  去斯坦福前,陳一舟工作過兩年,攢了5萬美元存款。交完第一學期學費,剩下一半。他也不擔心第二學期的學費從哪兒來,就把錢投進了股市。一位別的係的同學,原來在中國證券行業做事,對股市很敏感,說你有沒有看出來互聯網很有意思?它增長非常快,代表未來的方向。

  彼時,納斯達克指數已經從1991年4月的500點一路上揚,在1998年7月超過了2000點。

  行動力超強的陳一舟馬上就做了兩件事。一是剩下的錢都買了互聯網公司的股票。二是搞了一個“中國互聯網討論小組”,號召斯坦福對互聯網感興趣的中國學生每周找一個中午,帶上午餐,在草坪上坐下,討論各種跟互聯網有關的事。

  “第一次聚會來了幾十個人,第二次十幾個,第三次七八個,到第四第五次隻剩我們三個了。其他人都沒有長性,因為斯坦福吸引人的事太多了。後來到畢業前倒數第二個學期,我們三個就回來了。”“我們三個”是指他和楊寧、周雲帆。

  1999年5月,還沒畢業,他們就創建了一家公司,取名沙嶺。域名是楊寧想的。他們都覺得“China”這個詞很牛,周雲帆提議叫“iChina”——愛中國,可惜已經被別人注冊了。楊寧就提了個不中不西的名字“ChinaRen”,果然沒人注冊。

  商業模式是陳一舟定的。當時雅虎收購了一家為用戶提供個人主頁服務的網站,叫GeoCities,出了非常大一筆錢。“我說,互聯網是互動的,門戶沒什麽互動,互動是未來的趨勢,ChinaRen就做社區吧。然後就寫了商業計劃書,開始融資。”

  第一筆錢主要來自於斯坦福的同學,“一大堆人都投了,少的投幾千塊錢,最多的是兩萬塊錢,湊了10萬美金就回來了。別人覺得斯坦福回來的三個人很牛,其實我們那時候挺苦的。出去融資的時候周雲帆守攤,我和楊寧在外麵跑,酒店住一間房,每次錢差不多快花完了就回矽穀去找幾萬美金。”

  陳一舟想過去搜狐挖人。“我談的第一個人跟我要兩萬人民幣一個月,1999年的時候要兩萬塊錢,我說我招不起。我馬上覺得從搜狐挖人就別想了,懂互聯網的工程師鳳毛麟角,還不如去清華招學生。”

  據說,他們跑到清華計算機係宿舍樓挨個兒敲門,帶了一批清華學生出來。用陳一舟的話說,“當時清華計算機係最牛的10個人,我們搞了8個,每人給8000塊錢一個月,起了一大堆項目:網遊、圖形化聊天室、IM聊天工具、新聞… …他們經常在外麵接零活,不需要培訓,過來就能幹活。”ChinaRen著名的校友錄就是兩個清華學生做出來的,負責做新聞的則是後來擔任搜狗公司CEO的王小川。

  到1999年末、2000年初,互聯網在中國已經非常熱了。

  “當時蠻有意思的,市場一片空白,大家憑激情做事,沒有什麽特別清晰的目標,但其實各自做什麽事情都是命中注定的。李彥宏學的是搜索,工作也是搞搜索,回中國來肯定就會搞搜索。馬雲在浙江,不想做生意都不行,服務中小企業是個很容易想到的主意。馬化騰是電信係統出來的,原來就是做通訊的,他做QQ是很理順成章的事情,隻是用互聯網做通訊而已。”

  “我們當時最大的遺憾就是沒有仔細地去分析,在一片處女地上,什麽樣的莊稼會長得最好。當時我們剛從商學院出來,知道最時髦的東西,就憑著直覺,認為做互動肯定是對的,看準這個東西一定會起來,至少會時髦一段時間,趕緊去做。”

  技術人員、市場總監,陳一舟一定會找最好的。問題在於,他的錢找得不夠多。“那時候電子商務最性感,8848、當當,離錢近的最性感。我們這種虛擬社區沒幾個人懂,所以給的錢也不多。其實,1999年的時候,中國互聯網絡信息中心的排名裏,我們的流量是全中國第四,非常大了。”

  第一筆比較大的投資來自高盛,幾百萬美金。“當時高盛是最牛的投資方之一,投了很多中國互聯網公司。我們的新聞發布會是和矽穀動力、搜房網一起開的。因為高盛同時投資了三家公司。”

  融到錢之後,ChinaRen做了兩三輪廣告。“用戶立馬上來了。我們計劃砸完了以後,流量一漲,就去圈更多的錢。”

  不料還沒到收獲時節,互聯網泡沫就破滅了。高盛急於退出互聯網領域。“不再給我們錢了,逼著我們趕快賣,能賣多少是多少。他們跑得太快了,不然的話,光阿裏巴巴的回報就很驚人了。”10多年之後,阿裏巴巴在紐約證券交易所上市時,高盛扮演的角色不過是負責承銷IPO的6家投行之一。

  千橡,在並購中前行

  2000年9月,陳一舟將運營一年半的ChinaRen賣給了剛剛在美國上市的搜狐,第一次創業夭折。事後,他和張朝陽、丁磊在北京的一家酒吧喝酒,“那個時候我成高管(搜狐資深副總裁)了,他們兩個是老板。丁磊當時還挺興奮的,他說我們總算是在美國搶到了一筆錢,要不然就死定了。”

  對想做老板的人,做高管是一種煎熬。隻幹了半年,陳一舟就離開了搜狐。接受媒體采訪時他毫不諱言,“又不是大股東,又做不了主,一天到晚在那裏守著,沒什麽意思。”

  離開搜狐時,陳一舟已經有了新創業計劃。他跟德州大學的一位老師一起申請了一個光通訊專利,“當時互聯網一共就那麽點流量,僧多粥少。我們就搞了一個流量分級的辦法。交錢多的你就可以快點,交錢少的隻能慢點,這麽一個發明。”

  做這個項目,也跟他的學科背景有關。在武大讀本科時,陳一舟學的是物理學。其間,他曾轉到計算機係,跟雷軍做過半年的同班同學,後來又轉回到物理係。“主要還是覺得計算機太死板,物理學比較靈活,這邊走不通那邊興許走得通;而計算機的程序,如果少個點、少個逗號就過不去,太死板了,不符合我的性格。”

  轉係的過程並不簡單,“學校領導說,你瞎搞啊,一個學期裏轉過去又轉回來。當時都是我自己跑的,家裏不太支持。對一個學生來說,突然要跟學校那麽多人打交道是挺大的鍛煉,跟誰你都得說好話。”但他卻得出一個結論:有的事情,想折騰是可以折騰出來的,即使看上去很不容易。

  可惜,這次折騰沒折騰出什麽,光通訊項目沒有融到錢。

  回過頭來看,陳一舟覺得自己當時不該離開中國互聯網主戰場。“可以重來的話就一直待在中國,好好想一想什麽商業模式最好。或者在搜狐好好幹一陣,幫著老張把公司搞好一點,對人家有一個交代。當時我心高氣傲嘛,覺得ChinaRen幹得不錯呀,沒做成功隻是運氣不好,急著要證明自己。”

  其實他也沒離開多久。2002年,楊寧和周雲帆一同創建空中網,陳一舟手裏的搜狐股票也開始升值。“我心說一定有事情發生,就回了一趟國,發現大家都在做SP(無線增值服務),SP做得越早,股票漲得越快。我想這是個機會,馬上回來搞了個公司。”

  新公司名為千橡互動,據說源於他在美國達拉斯住所旁的橡樹林。陳一舟回憶,當時手機上最賺錢的是圖片和鈴聲,他想做一個圖鈴eBay,讓個人創造者做出各種圖鈴,然後賣給消費者,自己就做一個營銷平台。“那段日子過得非常苦,每次公司沒錢了就跑到美國去找錢,但根本融不到錢。”陳一舟斷斷續續賣完了搜狐的股票。“賣了以後買南非公司MIH的股票,當時騰訊還沒有上市,但MIH是騰訊的大股東,有騰訊超過三分之一的股票。”這筆投資讓陳一舟賺了三倍。“所以我投人人的錢大部分是靠騰訊賺的,這真是個笑話。”

  不管怎麽說,千橡畢竟活了下來,而且開始擴張。

  人人,從大鳥到蜘蛛

  據說,中國互聯網的年輕創業者們現在需要麵對三個問題:生、死、騰訊。其實,即便陳一舟這樣的大佬級人物,也一直麵對著同樣的問題。最近這幾年,陳一舟過得痛苦糾結。從2011年到2015年,人人公司的股價一路下滑,市值由71億美元縮水到13億美元,頹勢幾乎不可扭轉。

  “別看我們公司上市了,其實日子過得挺苦的,有點像原始人類剛從非洲大陸跑出來,生活的地方都是荒原,吃也吃不飽,喝也喝不飽。”製造出這片荒原的是騰訊,“微信幾乎衝擊到了所有的社交類產品,人人的日子當然也不好過。微信的主業不是社交,而是通訊,它搶的是三大運營商的地盤。通訊是硬需求,微信把這個需求滿足得很好,留住了用戶。在這個基礎上,捎帶著做了一個朋友圈,把社交搞起來了。”經過了幾年時間,陳一舟才把這件事情琢磨透。

  這和美國的情況不一樣。美國人對即時通訊的需求沒有中國人那麽高,所以即時通訊應用很難一家獨大。PC時代,美國有ICQ,有雅虎通,也有MSN。移動互聯時代,從Facebook到Snapchat,美國的社交產品一直在更新。而在中國,PC時代就是QQ一統江湖。移動互聯時代,微信又成了魔鬼終結者。

  陳一舟說,“我一直在思考我們這隻小螞蚱怎麽跳出來。要命的是,剛開始還不知道自己是螞蚱,以為自己是大鳥,撞上了蜘蛛網肯定能掙脫出來。”

  現在,他選擇接受現實,“被蜘蛛網纏住了,你會使出各種招,試圖掙脫出來。當你發現掙脫不出來時,你就應該主動變種,變成一隻小蜘蛛,然後就能從蜘蛛網裏頭跑出來了。我們做的很多事情,其實都是變種前的掙紮。”

  經曆過這番掙紮,陳一舟反而坦然了。何必非要跟騰訊死磕。“人人原來的業務在微信邊上,那是個黑洞,站它邊上你就會被吸進去。那我不站在它邊上好了,我改行好了。”

  他說自己在歸零,準備重新出發。“我沒有任何心理包袱。我覺得如果到50歲我還在不斷歸零的話就有問題了,那說明我不行啊,我很可能會考慮放棄。現在還沒到時候。”(來源/財經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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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11i發表於 2015年08月25日,歸檔到目錄勵誌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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